說完,沈落拿着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剛走到電梯口,屋内傳來摔東西的聲音,隔着昂貴的地毯,也讓人聽得心驚。
沈落刷了指紋,垂眸自嘲道:“沈落,你不能心軟。”
沈落從摩天大樓離開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打車回了律所。
王潇說,她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慶功宴後,沈落消失了一天,大家都以為他那天喝多了,于是剛進律所,林欣怡他們就過來關心他,說沈律師你這酒量也太不行了,讓姐妹們擔心了好久。
王潇給他打完電話,一直在門口等,此刻正靠在接待台邊,一臉嚴肅的看着幾個女生叽叽喳喳圍着沈落轉悠。
沈落目光繞過林欣怡,與王潇對上,又一瞬即分,清了清嗓子說:“你們說的對,所以以後要少喝。”
沈落這話,顯然是有意說的,畢竟他承諾過很多次,但次次說話不作數。
王潇唇角下壓,眉眼卻微微上揚,那表情明顯在說你最好說到做到,接着轉身往辦公室去了。
辦公室的溫度濕度都是提前調好的,以前是王潇親力親為,後來彭曉旭被借調來組裡幫忙,就是他負責弄這些,今天倒是沒見到人。
沈落脫了外套挂起來,問:“曉旭呢?”
王潇說:“不知道,昨天送完你後,他請了假,說家裡有點事要回去一趟。”
沈落嗯了聲,從公文包拿出早上的資料,打開電腦,王潇把一沓資料遞過來,兩份資料放在一起,沈落敏銳的發現了王潇說重要的事是什麼了。
“這個女生是之前王俊濤告霍北辰侵權案時,那個跳河自殺的女生?”沈落猛地震驚,不過仔細一想,确實對得上,“當時有個帖子,确實說了她是霍北辰的粉絲。”
王潇道:“是的,你當時不是讓我去醫院看過她嗎?我記得她的名字,叫楊韻潔,昨天拿到這份名單,看到一模一樣的名字,我就覺得耳熟,所以我找人查了身份證,就是她。”
這下,事情變得有些微妙了。
霍北辰一心想教訓這些孩子,可這個楊韻潔有抑郁症,還有過自殺傾向,最關鍵的是她一年前疑似被性侵,雖然案子判了王俊濤無罪,但沈落總覺得這種事,一定不是空穴來風,所以當時才想着讓王潇去看望的。
“聯系到她父母了嗎?”沈落問,“這件事必須先跟她父母談談。”
王潇垂眼,眼底生出些同情:“問題就出在這,她是個孤兒,沒有父母。”
沈落蹙了下眉,道:“那總有監護人吧?學校呢,能聯系到老師嗎?”
王潇做事謹慎周全,這些問題,不需要沈落提醒,她早就調查清楚了,所以隻是沉默的搖了搖頭。
沈落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
“不過,也不是一點收獲沒有。”王潇嘴角勾了一下,透着神秘莫測的情緒,“楊韻潔辍學前,在一所立學校念書,去年性侵案發生後,她才辍學的。”
“這個學校……”王潇猶豫了一下,才說,“在宜城。”
沈落擡眸,有些意外:“宜城?”
王潇點頭:“嗯,你的老家。”
王潇沒有給沈落留下思鄉親切的喘息時間,又抛出另一個震驚他的消息:“你還記得前不久,方律師想讓你接的那個性侵案麼?”
沈落警覺:“嗯?怎麼了?”
王潇道:“兩個性侵案,都跟王俊濤有關,而受害女生,來自同一所學校。”
沈落呼吸一滞,表情從剛開始的驚訝,逐漸變得陰沉。
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也發現王潇一步步放出線索,就是在等他發現。
他喉頭發緊,腦海中思緒混亂,卻又斬釘截鐵:“所以,你是懷疑,不是一起兩起,也不是去年今年,而是……”
也許是有預謀的,長期的,校園性侵未成年案。
沈落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家,最近發生太多事,他來不及捋清楚,一件件都像千斤重的石頭,壓在他心口無法呼吸。
身體上的不适遠遠敵不過精神上的壓抑,昨晚短暫蓄積的能量,此刻全部消耗殆盡。
這一刻,沈落甚至有點懷念霍北辰溫暖舒适的大床。
他簡單洗了澡,躲進被窩,可這張冰冷的床像怎麼都捂不熱似的,沒有淡淡的木質香,沒有溫柔的懷抱,他将腦袋埋得更深,想要回憶起昨晚那一點殘存的感覺。
可腦海中湧現的,卻是那座記載痛苦的城市和親人。
從國外回來,沈落就在刻意模糊,逃避。
如今,卻被一張無形的網,困在其中,不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