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除了火車前進發出的哐哐聲,車廂内便隻有衆人的呼吸聲,顯得十分安靜。
突然,蘇末睜開雙眼,她感覺到火車行駛的速度越來越慢,速度不對!
往窗外看去,有烏雲遮住了月亮。
這趟行程不太平啊,蘇末邊歎氣邊拍了拍身邊沉睡的王思雅。
王思雅被驚醒,茫然的四處張望後眼神聚焦在蘇末身上,表情赧然道:“我沒想睡着的,不知怎麼就……”
蘇末笑笑,又看向窗外:“火車停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這,王思雅也下意識往窗外看去,借着車廂的光,發現火車真的停在了荒野。
帶着些許擔憂,王思雅不确定的開口道:“這兒離金陵也不遠了吧?周圍駐軍肯定不少,不會有事吧?”
石三水這會也坐直身子在觀察外面的情況,聽到這話叮囑道:“這可不好說,反正自己小心點。待會有事躲我們後面,可别蒙着腦袋往前沖。”
“我又不傻。”王思雅嘟囔着應到。
這年頭不太平,哪怕多是結伴出行,在車廂上能睡熟的人也不多,大多都是閉着眼睛放空一下腦子,并不敢沉睡過去。
這會大家都坐直了身子相互低聲讨論着,見沒有乘務員過來解釋,有性子急的幹脆自己起身去找人。
很快打聽消息的人就回來了,“說是前面軌道出了問題,派人下去維修了,很快就能恢複正常。”
“具體是個啥問題啊?”就有人問道,“乘務員呢?也不來好好解釋解釋。”
“不知道啊,”那人聳聳肩,“沒見着乘務長,乘務員也隻見到一個,被不少人圍着。估計都去一等車廂還有軟卧那邊了,啧啧啧。”
坐二等車廂的乘客平日裡也都是體面人,在這種情況下被忽視,難免生氣,又有不少人站起來想去要說法。
“大家都冷靜一點,現在情況不明,大家還是一起呆在熟悉的地方吧。”林教授起來勸阻到。
“就這麼幹等着啊。”
“對啊,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
“據說這趟車有洋人。”猛的有人爆料,“真出什麼事,乘警肯定顧着他們,根本不會管我們。”
“切,津城開出去的火車,能少了洋人?這算什麼大消息。”有人嗤之以鼻。
“你知道什麼,那是當官的,人沒幾個倒是把一等車廂和卧鋪全包了。”爆料的人繼續說到,“哼,也不知道去金陵摻和什麼事。”
頓時,大家議論紛紛起來,聊了聊當局,又七嘴八舌讨論起現如今的政治經濟形勢,倒是緩和了原先的緊張氛圍。
王思雅聽到前面老師同學們也談起了5月才合并的中央大學,讨論起這次要去交流的主題,頓時來了興趣,想跟蘇末交流一下,結果發現她表情凝重,似乎思考着什麼。
再看對面倆人,石三水也表情凝重,他旁邊那個上車後就一直睡覺的同伴,這會也醒了,不過滿臉胡子,判斷不出神情。
被沉重的氛圍影響,王思雅收起談性,默默把桌子上的汽水瓶握在手裡。
蘇末見狀,把擦拭幹淨的棍子遞給她,“這個好拿一點。”
王思雅道謝後把棍子拿在手裡比劃。
棍子是木制的,手柄處包裹了皮革,握在手裡一點也不滑,棍體顔色很深,但具體是什麼木,王思雅沒看出來。
整體拿在手裡不算很重,但絕不輕飄,打起人很疼且無聲,是個好武器——這點在白天顯然論證過了。
武器在手,王思雅覺得很安心,但安心了不過一分鐘。
啪的一下,車廂的燈便全滅了,整個環境陷入黑暗。
各車廂尖叫聲此起彼伏,揭開了混亂的開端。
本已被鎖上的隔斷門被踢開,四個壯漢闖進來。
兩人拿□□,一人守一門,對着車廂衆人喊到,“都識趣點别亂動,不然爺爺的木倉可不長眼。”
“包都扔出來,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
沒拿木倉的兩人一人挎一個大包,沿着過道一左一右,開始挨個收刮。
蘇末低着頭把包扔到過道,王思雅拉拉她的衣角,想讓她擠進來一點,盡量遠離過道。
匪徒把蘇末包裡的相機鋼筆塞進自己包裡,翻了翻沒找到錢,不爽的扔掉包繼續往前搜。
石三水二人根本就沒包,倒是逃過一劫。
過道右邊老頭的包倒多,但白天已經被搜刮了一番,這會自然也搜不出錢财,于是挨了一拳。
“他娘的死窮鬼,帶這麼多破爛出門,錢呢?是不是都藏身上?”匪徒說着就上手扒衣服。
老頭自是不幹,雙手護着衣服哀嚎,“白天我已經被搶過一次了,真沒錢了,放過我吧。”
他護的越緊,匪徒越覺得錢都在他身上,手上的勁就越大。
搜老頭這邊的匪徒是個瘦小的男子,而老頭這會也豁出去了,跟個滾刀肉一樣,倆人竟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