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我的主業是什麼?”蘇末笑看着他,“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多。”
林望城連忙道:“我沒有主動打聽,但你知道這種事大家難免好奇,私底下偶爾就有些風言風語……”
蘇末看他有些窘迫,開口道:“人之常情,你不用不好意思。”
林望城看向墓碑,“聽說當年淩先生與穆将軍的父親是師兄弟,兩家關系極好,穆将軍的弟弟早年來了山城,想來這墓碑便是穆家所立。”
“兩家的恩怨聽了不少,沒成想今天還有緣前來祭拜,可惜沒帶紙錢來。”
“淩道長笛子吹得極好,淩先生想來也不差,沒帶紙錢那就給他吹一曲以表心意吧。”蘇末說道。
林望城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想了想拿起笛子吹了一曲《望江湖》,悠揚、灑脫的曲調響起,蘇末盯着墓碑在心裡默念道:爹、娘,咱們這也算一起回了老家,我日子過得挺好的,你們放心吧。
一曲畢,林望城給蘇末解釋道:“我聽說過一些淩先生的事迹,他是一個極為正義且頗具俠氣的人,感覺有點像你小說裡的紫衣劍客,這首曲子想來他會喜歡。”
蘇末聽了眼眶有些濕潤,她轉開頭假裝看風景,“再吹兩曲江南小調吧,聽說他少時便離開山城去了杭城,現如今魂歸故土了,對杭城應該也是有懷念的。”
林望城點點頭繼續吹笛,蘇末閉上眼睛靜靜聽,思緒飄回了幼時——父親倚着樹吹笛子,母親坐在一旁繡花,而她無憂無慮地蕩着秋千。
蘇末的眼淚沒忍住到底還是流了下來,林望城立馬停下動作,手忙腳亂地掏帕子給她搽拭淚水。
“幹嘛吹這麼憂傷的曲子。”蘇末嗔怪他一眼。
林望城臉上有幾分不解,在人家墳前也不好吹太歡快的曲子啊……
“你也說了他跟紫衣俠客很像,這樣的人長眠地下肯定也希望前來祭拜的人高高興興,吹點歡快的曲子吧。”
林望城聽着蘇末略帶沙啞的聲音,心生愧疚,再顧不得其他拿起笛子吹起了歡快的江南小調。
蘇末搽幹眼淚,又閉上雙眼沉浸到回憶裡,但思緒很快被人打斷。
“你吹得很好聽诶!”
聲音從背後響起,林望城立馬停下動作往後轉身,蘇末取下别在胸前的墨鏡帶上才轉過頭去。
穆紀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好奇道:“你們怎麼找到這兒來的?迷路了嗎?”
蘇末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笑道:“不是,我父親說淩道長生前極愛吹笛,此次回鄉特意前來祭拜。”
穆紀聽着她并不純正的山城口音,恍然大悟道:“是以前的香客的後人回來了呀!”
“我在道觀遇到過很多你們這樣的人,說以前家中長輩常來道觀上香,不過他們都隻在半山腰的道觀進香,你們是第一對來到山頂祭拜的後人。”
蘇末看着眼前小大人似的女孩,問道:“那你呢?你是附近住戶家的孩子嗎?”
穆紀見她彎腰與自己平視對話,心下高興,揚起笑臉自我介紹道:“我叫穆紀,我奶奶在道觀修行,如今學校放假我來道觀陪她,我爸爸是城郊小學的校長。”
蘇末透過墨鏡細細打量眼前的女孩,鵝蛋臉丹鳳眼,倒完全看不出穆家人的影子,“我知道你爸爸,聽說他做主減免了适齡女童的學費,鼓勵各家送女兒進學校學習,是個很好的校長。”
穆紀挺起胸膛一臉驕傲,“是的,我爸爸還說要申請更多的錢,以後讓家中困難的學生能吃上免費的午飯。”
“我奶奶也經常煮粥散給周圍的貧苦人家。”
蘇末誇贊道:“你們一家都是好人,我們南縣有你們真是我們的福氣。”
穆紀嘿嘿一笑,看着旁邊安靜的林望城開口道:“叔叔,你的笛子吹得跟我爸爸一樣好!他休息的時候也喜歡來這吹笛子,剛剛我聽到笛聲還以為是他來了。”
林望城笑道:“那我再吹幾首?”
穆紀點點頭,“好呀好呀~”
林望城便又吹起了竹笛,蘇末和穆紀認真聆聽,吹了一會兒蘇末叫停了他,“我來吹會兒吧,你休息休息。”
蘇末吹起了北地的曲子,有着不同于江南小調的粗犷,穆紀睜大了雙眼,想說什麼,但看蘇末吹得認真她忍住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