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算早,客廳的燈已經關了,她輕手輕腳把門虛掩出去。
鄉下晚上能夠待的地方不多,很自然他們選擇了附近的村民活動廣場。
打開重重保護的蛋糕盒子,清晨黃靜希提及的兩個蛋糕靜靜地趴在那裡,像是在等她發現。
“哇,江嶼你這相當夠意思啊。”黃靜希把蛋糕拿出來,迫不及待地切了一小塊栗子蛋糕嘗,不住贊歎好吃。
“今天白天怎麼樣?”江嶼邊把檸檬海鹽芝士蛋糕切好,分了一碟給黃靜希。
“挺好,買了兩條裙子,你呢,相親挺順利吧?”她悠閑地吃着蛋糕,邊往旁邊的健身器材那塊走去,爬到最高點坐了下來。
江嶼不說話,聳了一下肩,搖頭,拿着小蛋糕朝她走去。
“怎麼會?”黃靜希有點驚訝,正要往嘴裡送蛋糕的手都停住了,她細問:“是你沒看上人家,還是人家沒看上你?”
江嶼目視前方,似在回憶當時的情形,最終說道:“人家沒看上我。”
說完,他挖了一大勺蛋糕送進嘴裡,心情看上去卻不壞。
“那你買什麼蛋糕,你豪門飯票都沒了。”黃靜希調侃,挖了一小口蛋糕吃。
“沒事,我順道去前公司讨薪,讨薪成功了。”
“怪不得,我說呢,這兩個蛋糕都小500了。”她晃着腿,又吃起了檸檬蛋糕,“不過看在你千裡迢迢人肉背回的份上,回頭我跟你A,讨薪不容易,省着點花。”
“下個季度就到賬。”
“對了,哪家姑娘啊,要求這麼高,你又不醜,而且好歹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她歪頭問道。
江嶼轉頭警覺看着她,黃靜希意識到可能暴露了,趕緊找補:“好歹是洪城三中的唯二學霸,不對,唯一校霸,名号響當當的。”
想到他校霸的光輝史,她腦海裡冒出了江嶼當年的模樣,微長垂下的斜劉海,黃色的頭發,破洞的牛仔褲,不知道有沒有穿豆豆鞋,斐斐說沒有穿,但她分明記得穿過。
不覺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同一時間遠方煙花點亮了天際,應該是附近村莊有人辦喜事,煙花聲掩蓋了她的笑聲。
漫天煙花映照天幕像一場盛大的流星雨又像火樹銀花沸騰,他們這片天空變得明亮了起來。
黃靜希偷看了眼江嶼,他神情專注地賞着煙花,眼底映出粼粼的波光,水晶的剔透。
“你在看我。”他說,卻并沒轉頭,隻是指出。
“噓,我在對比。”
“對比什麼?”江嶼不再看煙花,眼眸轉向她。
漫天星星滑落,擦出花火,明暗更疊,蟬靜,風停,心卻沉沉跳了,黃靜希倏忽閉上了眼睛。
耳旁傳來了江嶼愉悅的笑聲,再睜眼,玉墜風裡搖曳,他還在看煙花。
哈哈,黃靜希尴尬地笑了笑,解釋說:“就是——想起了你高中的樣子。”
“你還記得我高中的樣子。”江嶼的語調輕挑上揚,饒有興趣。
“印象深刻,我記得你以前染着一頭黃不拉幾的頭發,斜劉海長到遮住額頭,一身破洞牛仔褲,老非了。”她說着還聲情并茂地比劃上了,老有勁了。
黃靜希像響鞭炮一樣,噼裡啪啦一通說完,江嶼沉默了。
“我相信你是律師了。”他說。
汗……黃靜希這蛋糕吃着也不是很香了,搓了搓手,幹笑。她第一次為自己的情商感到自卑,死嘴,怎麼刻薄上了。
“呃,那個啥,江嶼,我那個想起來,我最近控制體重,感冒好像也加重了,就先回去了,我不是說你現在非,不要多想啊,相親和這沒關系,你放平心态,會有富婆看上的,我看好你。”她心虛地把蛋糕碟子放下,準備離開。
“黃靜希。”他叫住她。
“啊?”她讷讷,不知所措。
“坐下。”
“那啥,真不用,你這太客氣了,我吃飽了。”
“破洞牛仔褲。”江嶼說。
“嗯?”黃靜希不解。
“就是一件很普通的牛仔褲,就像你們上班穿的正裝一樣,它也是一件衣服。”
“哦,那長長垂垂的斜劉海?”
“我比較内向。”
“哇,你内向!稱兄道弟那一群人,天天不是遲到翹課打球,就是翻牆出去上網吧。搞得我們家小穎做夢都在去網吧抓你的路上。”黃靜希對這個解釋感到好笑極了。
“黃頭。”
這個他沒話說了,默默轉了頭低聲碎碎道:“沒試過就試了試。”
剛說完,他就轉頭垂眸輕睨,冷哼一聲指責:“我就試了那一次,整個高中,都聽得到你叫我黃毛。”
有這麼明顯?她怎麼記得她似乎好像隻是和陳文斐吐槽過。
“但像你這樣把所有元素都堆上的,很難——”話到一半她生生咽住,不能再犯傻了,改口道:“也挺好,挺會搭的,具有一定的審美研究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