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黃靜希是動搖了的,她想起了昨夜見到的連雲舟,精緻筆挺的西裝下有掩不住的疲倦。
但當陳文斐猶猶豫豫問出:“希希,如果他找你複合的……”
“沒有可能,我們已經結束了。”下意識,黃靜希打住了,沒讓陳文斐把話說完。
怎麼還在犯糊塗,連雲舟她不是不清楚,讀書時兩人熬夜寫論文,一起打遊戲,完全是因為彼時的他還是少年的模樣,剝離了家族,生活在另一個時空膠囊中。
但回了藍城,這一切的一切都變得遙遠,連雲舟再不是那個穿着白T晃悠一整天的人,也不再是能和她守到半夜搶黴黴演唱會門票的人了。
就連當初她說要分手,他的挽留也隻是在會議中場休息的15分鐘,吵得再激烈,到了點,他還是要抽身去會場。
可讓她真正選擇分手的并不是他日漸稀薄的陪伴和傾聽,相反她潛意識欣賞他的野心和實力,勢均力敵的愛情,一起走向上的路,太吸引人了,短暫的不适應後她自會回正。
隻是她從未想過,一開始就錯了,連雲舟需要的不是一個一起向上的人,而是一個陪在身邊的女人。
連家的女人相夫教子就夠了,這是他母親的施舍版般的原話。連雲舟總以為她介懷的是他的婚事,卻不知林佩茹不過是後來的事。
連家聯姻當然更好,錦上添花的事,但不聯姻地位也擺在那,誰也撼動不了。
彼時她總覺連雲舟是連雲舟,他母親是他母親,是不一樣的,又覺得她能改變他母親的看法。她努力想要證明自己,瘋狂接案子。
可是欲念就像手裡的流沙,越是握緊越是失去。
她悄然被律所那群老頭盯上,他們紅了眼要把她按下去,僅僅因為從來沒有女人能在那爬那麼高。
某天,通宵完的休息間,她站在24樓的陽台上喝咖啡提神,看到了窗外晨跑的人,想起了她很久沒有去晨跑了。
她變成了一個沒有睡眠人類。
突然好想,像這些睡了一整晚清晨醒來的人一樣,念頭冒出的一瞬間,黃靜希無法按捺地換了衣服,但僅跑了半圈,她便發了瘋一般奔上樓,把之前準備好的資料裝進的文件袋,回了律所。
那天星期五,她記得,下周一還有個開庭。
舉報完,她約連雲舟出來喝了一次酒,他也心情不好,家裡人給他安排了和林佩茹見面,她反倒安慰起了他。
黃靜希有屬于她的驕傲,但這并不意味着她輸不起。她在賭自己,也在賭連雲舟,隻是沒想到兩個都賭輸了。
她并不絮絮叨叨訴苦,輸了,就是輸了,連雲舟說再多以後,許再多的諾,都不重要了。
心中的某根弦一直崩得緊,最近好像斷了。
她跑到陳文斐那痛快地做了個把月廢物,把超市的酒買個遍,直到再沒有新口味,她就拉着行李箱回了家。
她想吃陳穎包的槐花雞蛋餡的餃子了。
仿佛就是一瞬,她決意再不踏入那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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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陳文斐聊完,藍城的那幾年在黃靜希腦海裡揮之不去,翻來覆去直到下半夜雞鳴時才入睡。
早晨黃奶奶來找她去摘野果子,她賴着起不來,直到迷迷糊糊聞到樹莓的香氣,才知道奶奶又回來了。
新鮮采摘的樹莓,紅潤帶着晨露,拿起一顆在口腔咬爆,酸澀汁水瞬間讓黃靜希一激靈。手氣這麼差?
不信邪,再吃一個,芳香甘甜的果漿彌漫,這才是初夏的樹莓嘛,她端着果盤去找黃奶奶。
院子裡,黃奶奶正在和江奶奶在櫻花樹下吃小蛋糕,看樣子也是江嶼買的。
“希希,快過來,嶼哥兒買了蛋糕。”江奶奶招手喊道。
可不好意思再去吃兩個老閨蜜的小甜點,昨晚的在胃裡還沒消化完,黃靜希摸了摸鼻子說:“那啥,不愛吃蛋糕。”
“她小時候喜歡,現在喜歡吃辣。”黃奶奶在旁邊解釋道。
“是,我愛吃辣。”黃靜希笑呵呵路過,伸展四肢做熱身。
“希希長得真靓。”江奶奶笑眯眯地盯着黃靜希看。
“像小穎,天天跑。”
江奶奶壓着聲音,把腦袋湊過去問:“希希談對象了嗎?”
黃奶奶偷看了一眼正在拉伸的黃靜希,指了指人還在。黃靜希無奈裝作不知道,系緊鞋帶跑出了院子。
路過隔壁院子,梨花樹蔭下,江嶼正站在水池邊認真的手洗什麼衣服,略微皺眉。黃靜希撿起一顆小石子朝他的水池扔了過去。
“洗啥呢?”
“内褲。”
就多餘問那一嘴,黃靜希“哦”了一聲跑遠。起得比較晚,陽光已經有點大了,今天沒跑多的,5公裡就回來了。
回來時又路過江家,江嶼悠閑地坐在躺椅上,手裡拿着一根逗貓棒在逗一隻胖乎乎的布偶,那貓看上去不大搭理他。
黃靜希邊擦汗邊隔着矮圍牆看貓貓:“你哪來的貓,前幾天都沒看到。”
毛絨絨的胖布偶,帶着一個亮閃閃的鑽石項圈,還穿着紅色格紋的蕾絲小裙子,公主範十足,不過顯然不是江嶼的貓,他不可能給貓穿蕾絲小裙子。
“昨天去藍城接回來的。”
“你的?”黃靜希大跌眼鏡,推門進院撸貓。
他點點頭,遞給黃靜希一根貓條,剛剛對逗貓棒還愛答不理的貓貓,在她撕貓條的那一瞬間有精神了。
貓咪豎起尾巴雄赳赳氣昂昂地朝她走過來,繞着她轉,骨碌碌的眼睛盯着黃靜希,琉璃似的,一股黏糊糊的撒嬌感,黃靜希心都要化了。
貓條剛喂完,小貓舔了舔嘴巴,擦抹幹淨,屁股一扭,就回去曬太陽了,毫不留戀。黃靜希轉頭看向江嶼,她還想再要一根貓條。
“你這貓,叫什麼名字?”她清了清嗓子問道。
好像有點難為情,江嶼猶豫了一下才幹幹道:“小喬。”
……
“峽谷那個雙丸子頭,每天要變強的小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