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同學群,怎麼了?”黃靜希從旁邊撈過手機。
最後一條是馮歡歡的【改天,讓也幫我公司帶帶貨,學霸帶貨肯定更厲害。】
她把車在鄉間路旁停下,走下了車,一條條往頂部翻看聊天記錄。
安靜許久的班級群,有個人往轉發了直播鍊接,緊接着炸出了一堆人,各種各樣的聲音,不相信的、調侃的、嘲諷的,甚至還有捏造謠言的,五花八門。
在開始做這件事情時,黃靜希就料到了這天,她最初不願不想,拉着江嶼一起來都有着一層的緣故,說是做好了準備,但當真看到時心情又不一樣。
黃靜希撥通了陳穎的電話,20多年來第一次養“逆女”,估計她還不太适應。
“媽。”接通了,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今天聽小楊說你們賣了200多單。”陳穎先開了頭,聲音同往常無二。
“是啊,我女兒做什麼都厲害。”黃天威在一旁大聲道。
黃靜希剛還緊張的心情,松了些,臉有點發燙,不好意思道:“爸你還吹牛,等會不要背着我哭。”
“怎麼會,我們高興着呢,你想幹就幹,管别人幹嘛,我女兒就是最棒的。”
“你不是還吵吵‘要有大格局,鄉村振興離不開每個人’……”
無厘頭的誇贊一句接一句,陳穎肯定知道了,叮咛了兩句,黃靜希匆匆挂斷電話,在路旁緩緩蹲下來,把頭埋進臂彎裡。
晴夜靜谧,哭聲由小漸大,偶爾飛蟲和呼嘯的車輛路過,江嶼把帽子輕戴在黃靜希頭上,靜靜地陪在她身旁。
夜晚公路邊,雜草叢生,路燈不亮,她把自己圈在那,任由眼淚流淌,她不想管了,流幹了才最好。
大概過了一刻鐘,啜泣聲漸漸平息,窸窸窣窣有了動靜。
“江嶼,我腿麻。”
一道軟軟的帶着哭腔的聲音,江嶼一下沒聽清,彎腰靠近黃靜希,又沒了聲響,想再問一遍,卻冷不丁被她扶住了小腿,往上膝蓋,大腿,再是腰。
觸電一般,刺激過載,大腦極速反應想甩開,身體卻先一步接住了。
“扶我到車裡。”略顯虛弱的聲音。
“嗯。”
走了兩步,黃靜希停住,怒瞪江嶼,氣惱道:“我都這樣了,你還想我開車?江嶼你有沒有心。”
“嗯?哦!”江嶼才反應過來。
黃靜希坐在副駕上邊揉腿,碎碎念警告江嶼不許把她哭的事說出去,江嶼不知道在想什麼出神。
“聽到了沒有。”她重申一遍。
江嶼這才轉過頭來看她,愣了愣,“哦”了一聲。黃靜希亮晶晶的眼睛還挂着淚,淚水洇濕的睫毛微翹,嬌俏鼻尖一點粉,明豔又楚楚,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樣子,蹙起彎月眉。
“傻了吧唧。”黃靜希嘟囔。
“你妝花了。”
江嶼回過神,扔下這句話,看向前方,精準炸起黃靜希的驚呼,她忙找鏡子檢查。
“回家?”江嶼發動了汽車。
“先不回去,去個地方。”黃靜希對着鏡子仔細觀察她的臉。
“好點了?”
“嗯,等會會更好。”也沒什麼東西,她把鏡子放下,手機連上車内藍牙開始定位導航。
黃靜希有個愛好,以前工作之餘經常會去爬周邊的山,不為别的,就是喜歡在很高的地方大聲說話。
不過主要是說點髒話,放松放松身心,順便再鍛煉鍛煉身體。陳文斐就說,這是黃靜希在變态高壓下一直沒有變态發瘋的重要原因。
“你确定你有去過這裡?”江嶼手機在導航屏幕上放大縮小,看了又看,生怕是他走岔了路。
“當然,我高中起就經常去那裡,快到了。”說着轉了個彎,路又黑了些。
“陳老師會放你來這?”江嶼顯然不相信,但還是靠邊把車停了下來。
“我爸帶我來的。”她打開車門,往裡走去,一座荒廢的山地公園,并繼續和身旁的江嶼說:“不過他一般帶我白天來,晚上是第一次來。”
“你不會是想不開,拉我來墊背吧。”江嶼調侃道,把車門關上,跟緊黃靜希的步伐。
黃靜希給了他一個白眼:“放心,不會把你賣了的,再說你一個大男人怕啥。”
“誰家小姑娘大晚上把人往荒涼的山上帶。”他在後面邊慢悠悠跟着走,邊閑閑說道。
聽到這句話,黃靜希無語笑了,站在台階上,直接粗暴威脅:“江嶼你再廢話一句,我今晚就遂了你的願。”
江嶼終于閉嘴了,黃靜希的耳根恢複清淨,加快步伐迅速登頂,到達山頂小亭子,俯瞰城市夜景。
這座小公園十年前還是很熱鬧的,白天還有很多攤販,黃靜希小時候經常來這裡玩,隻是現在經濟中心遷往城東,這裡陸陸續續就荒廢了。
但勝在它清淨熟悉,黃靜希還是會來這裡,特别是這座她小時候經常翻的山頭。
山頂的風柔得像水,帶着絲絲的涼,她倚靠在欄杆上打了一個哆嗦,又覺興奮。
“過來。”黃靜希朝江嶼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