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奶奶突然記起,忍不住笑拍黃爺爺的手:“昏老頭,囡囡說的是财神爺。”
幾個人聊着天,沒一會就到了鎮上。黃奶奶先去了采辦,黃爺爺和他們去找了那戶養羊的楊叔,兩人是同行,打過一些交道,關系也算過得去。
介紹完來意,合作洽談也就從黃爺爺變成了黃靜希。當然她是做好了準備的,目的很純粹,就是為家鄉的農産品開銷路,打造屬于本地的農産品直播間。
事情比想象中的更加順利,楊叔聽說過牛哞哞直播間的牛肉銷量,心癢已久……
速度很快,不到三個小時,黃靜希就考察參觀确認完畢,雙方的基本合作意向也訂了下來,剩下一些合同細節。
黃爺爺忙着和黃奶奶會和,一結束就搭着江爺爺接人的車走了,黃靜希和江嶼随意找了家餐廳解決午飯,又開車去縣城。
夏日暴曬,樹木低垂,路上不見人,車裡他們兩人,氣氛詭異尴尬沉默。她腦海止不住想起昨晚江嶼的話,估摸着幾分醉意幾分真,想着放點音樂會好點。
“喝水嗎?”江嶼問道。
她點點頭,他把瓶蓋擰開,遞給她。黃靜希接過水瓶,喝了兩口潤潤喉,又遞還給他。
她目光看着江嶼,又看向前方車道,猶豫了一下說出了早上的決定:“江嶼,我下鄉采風好像……要結束了。”
他平靜克制,表情異常冷淡,隻是淺淺眉心跳了一下,問了句:“昨天的事嗎?”
黃靜希搖搖頭,把音樂聲音調小一些,故作輕松笑着翻篇:“怎麼會,醉酒的話,無傷大雅。”
“我隻是想明白了,想再試試,畢竟堅持了那麼多年,放棄不值得。”
這句話并不容易說出,此前不論陳穎還是陳文斐都曾勸過她,但她好像就是需要這個暫停鍵,想任性放肆一回,誰勸都沒用。
“什麼時候走?”他又問。
“和楊一得把農産品直播間弄好,還有幫黃玲聯系好代理律師就差不多了。”
“還有一陣。”她繼續道。
他沒有回話。
“就是提前和你說一聲。”
“知道了。”
“你呢?你什麼時候走?總不能一直在這。”
“回藍城?”江嶼問了另一個問題?
“還沒定下來,可能暫時回不去。之前那邊出了點事。”她沒有細說。
“嗯,有幫得上的和我說。”他聲音淡淡的,閉上眼睛似在假寐。
“好。”黃靜希應聲道,過了幾分鐘,又寬慰找補道:“以後肯定還會再見面的,等會結束請你吃好吃的,我們别搞得這麼傷感。”
他哂笑一聲,半戲谑道:“你會傷感?”隻刹那,似蝴蝶振翅,情緒被掩蓋,他脊背卸力往後靠,悅耳的嗓音朗聲響起含笑:“黃靜希,祝你前程似錦。”說完,他把音樂又調大了些。
音響裡《七月七日晴》不知何時悄然換上……
下午的洽談并不輕松,楊一得商人面目在談合同時原形畢露,偏偏他挂着假笑和攀着親切的口吻讓黃靜希像吞了一隻蒼蠅。
兩人初心并不完全一緻,她的想法帶着更多的純粹,以至談判一度中止,她拉着江嶼出來放風,兩人一番商讨,又給黃天威打了個電話。
洪城大部分的養殖廠和農貿基地的規模都不大,各自為營不是最好的出路,一旦出現像上次那種爆單但是無法及時出貨的情況,處理不好,很可能得不償失。
打造融合農産品的直播間是最好的出路,不依托于中間商讓農戶和消費者都能利益最大化,這也是黃靜希的初衷,但楊一得緊咬直播間坑位費和傭金不松。
考慮到前後期流量和運營,最終雙方各退一步,前期按黃靜希意思降低費用,增加商家入駐活躍度,她也作出保證,在直播間的前期孵化立下軍令狀。
細節商定談完,天色也快黑了,楊一得留他們吃晚飯,黃靜希想起黃玲母子的事情還沒有處理,辭謝了。
一番談判下來,黃靜希腦子還是嗡嗡作響,把車鑰匙交給江嶼開,她坐在副駕上翻看江嶼手機拍的傷情照片。
“你餓嗎?”黃靜希突然問道。
江嶼猜到她要直接去醫院,搖了搖頭,直接語音導航去醫院。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把手機還給江嶼,又從包裡掏出筆記本,迅速整理問題。江嶼在路邊停下,下車買了個果籃。
黃玲情況比較特殊,身邊沒有人照顧,最近都是村裡的婦聯在幫忙。江嶼昨天去過了,今天就徑直帶着她去了。
等電梯時,黃靜希看着來來往往的護士又擔心起黃玲:“江嶼,你說黃玲做什麼工作比較好?”
“會有辦法的,做農活務工也好,婦聯也罷……”江嶼給她遞了一塊巧克力。
還真有點餓了,黃靜希拆開巧克力,微甜帶苦的黑巧入口即化,她邊嚼着巧克力邊含糊道:“她還要養活一個孩子。沒有經濟能力,撫養權怎麼辦。”
“她隻要成功離婚,這些都不用擔心,我教她烤紅薯都行。”江嶼淡淡道,接過她要扔的巧克力包裝紙。
黃靜希撲哧一聲不厚道笑了,腦海裡莫名聯想起江嶼帶着一個徒弟烤紅薯的畫面,他那副冷臉該怎麼耐下心教黃玲烤紅薯。
“江師傅要出師了。”她調侃。
“到了。”江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