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開門,江嶼就站在門口,血紅的唇角挂着彩又微微翹起,高低眉飛揚,桃花眼脈脈地注視着她,一副抓了老鼠的貓的做派。
那瞬間,她感覺到了血壓沖天靈蓋的感覺,“你發神經能不能通知我一下,你還要不要當歌手,準備這麼久的事情,你全給我搞砸了。”
“瘋了沒地方發洩嗎?”她壓着聲音怒道,把身後的門關得砰響。
“黃靜希。”他擰着眉喊她的名字。
“别叫我。”她氣不過。
“我告訴你江嶼,我們不可能了。”她努力平靜下來,冷冷告知他,并把棒球帽壓低,往電梯口走去。
“沒有留下證據。”江嶼站在她身後解釋。
黃靜希回頭白了他一眼,往電梯間走去。
“你去哪?”他擋住即将關閉的電梯門。
“爬山。”
“晚上?”
“你管我。”
“我跟你一起去。”
藍城的夜不眠不休,燈火闌珊處的春興山公園也醒着未睡,從前黃靜希常常帶着一罐可樂來這,在公園的高處俯瞰城市夜景,把心中的不快說給風聽。
她爬台階的腳步很快,故意要甩開江嶼,他讀懂了她的意思,隻是在她身後沉默地跟着,也似揣着一股無名火,氣氛降到冰點。
終于,在快要登上山頂亭子時,江嶼停了下來提醒:“公園要關燈了。”
“江嶼。”她停下腳步。
“嗯。”他向前兩步和她并肩。
“你記得我們高中時候的方夢瑤和王澤衡嗎?”
“有印象。”
“夢瑤那時候坐我後面,天天寫日記,記錄戀愛日常,一下課就去找王澤衡。”
“大學異地了兩個月就分手了。”她擠出一個笑,“最近,我有在很認真地思考我們的關系,江嶼。”
“所以,你無法接受異地?”
“我們并不合适。”
“我不覺得。”
“我們相遇的時機不合适,工作也不合适,處事風格也大相徑庭。”
“今晚的事,你不用擔心。牽扯不到你。”
“不全是——”
公園的燈開始熄滅,沿着下山的路,一盞盞,一片片,變得漆黑,她望着旁邊的江嶼,星星閃爍,他變得透明而陰郁如一泊碧藍的湖。
她歎了一口氣:“江嶼,你不應該和我牽扯的。”
“希希,不要站在為我好的角度這樣,這不好。”
“抱歉。我是真的想分手——”
最初,她隻是擔心向上走的路會慢一點,可她忘記了她的姿态會是如何,忘記了她的不光彩對他也是緻命的。
分手這兩個字一出來,江嶼便紅了眼,壓抑的情緒爆發,他幾乎吼道:“那你告訴我,在南城的那些到底算什麼?”
“告别吧。”她閉上了眼睛。
聽到回答的江嶼,皺着眉側過臉望向别處,緊繃着唇角去控制幾近崩潰的情緒。
“對不起,也……”黃靜希低着頭,把耳墜摘下,還給江嶼,月光下耳墜躺在手心流着瑩瑩的冷光,她仰起頭看向江嶼道:“謝謝了。”
他沒有接耳墜反而冷笑,上揚的右唇角帶着血,桃花眼閃着危險的光,江嶼從她手心接過耳墜。
“真是冷血理智。”他嘲諷道。
“你不是我。”她不喜歡這個評價,“如果你是我,江嶼你不會比我仁慈的。”
“也是,我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自嘲道。
“再見了。”她說,兩人已經走到了馬路邊。
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腕:“真的沒有回旋的餘地?”
最後的挽留,幹淨清冽的嗓音有一絲沙啞。
“沒有了,到此為止吧。”她點點頭,斂住情緒,沒有去看他的眼,盯着馬路邊的那株搖曳的秋草,直到眼睛發酸才眨眼,咬住幹澀的下唇。
“好,我知道了。”他轉身離開。
江嶼攔住路過的出租車退場,夜深了,涼風習習,幹幹淨淨的馬路隻剩下她一人。
是不是一定要走向這個結局,此前她沒有答案,但看到了沖動到忘記自己的江嶼,她有了答案,她不希望江嶼因為她變得不幸。
回去的路燈一盞一盞,每開車路過一盞,就有一滴淚從眼角滑落,一盞又一盞,一滴又一滴,直到視線被模糊,不得不停下來。
積攢的情緒再無法掩飾,心酸得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