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靜悄悄,輕聲的啜泣也被放得無限大,像嗚咽的小提琴。
過了幾分鐘,懷中人有了動靜,黃靜希在收拾她的眼淚,在之後兩人又拉開距離,她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避他的視線。
兩個人默契地沒有再說什麼,踩着月光的影子,一緻往前走,一步,兩步,漸漸地靠近公路旁邊的灌木叢。
突然,一個低頭的瞬間,餘光中黃靜希轉了個身,江嶼看到身旁的她猛然往河流的方向奔跑,速度之快讓他産生了強烈的不好預感,好像細絲懸着的心忽地往下墜,失重沒有底。
沒有任何思考反應的時間,江嶼隻有一個本能,那就是追上她,阻止她。兩個人重重地摔在幹涸的河幹,滾了兩圈剛好在水邊停住。
“你發什麼瘋!”他怒吼,“有什麼解決不了的。”
江嶼抱着黃靜希護在懷裡,幹硬的泥塊撞得他吃疼地悶哼,但顧不上疼痛他把她帶離河邊。
危機解除的瞬間,他看到了黃靜希的眼睛,她正盯着他看,冷靜審視的目光,像要确定些什麼,除了奔跑後的喘氣,不見一絲慌亂。江嶼恍然意識到他的慌張失措多麼可笑。
他目光冷冷看着她,唇角揚起一抹譏笑:“黃靜希,好玩嗎?”
“看我發瘋應該很有趣吧。”
“怎麼?這次目的達成了嗎?還有什麼計劃,一起說來聽聽,說不定我會幫你。”他邊說邊往後退,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遙遠。
“達成了。”她平靜道,收回了目光。
仍舊是被她拿捏,江嶼不爽地踢了一腳旁邊幹硬的泥塊,低低罵了句:“瘋子。”
夜風吹拂她兩側潤濕的頭發,露出紅紅的眼眶和鼻頭,她展露潔白的牙齒微笑,無聲無言,就是笑盈盈的,任風吹拂。
江嶼沒有離開,隻是這次站得離她遠遠的,過了一會,她回頭問:“回去嗎?有點晚了。”
氣息平靜,但聲音是帶着剛哭過的濃重鼻音,眼睛看了江嶼一眼,又瞟向公路車子的方向。路過的汽車鳴了一聲笛,黃靜希幹笑了兩聲。
兩個人離開河邊,往車子方向走,黃靜希坐上主駕,沒有發動汽車,四處翻找着什麼。
“找到了!”她開心地笑了,一如豪氣的小朋友請客,“請你吃!有很多口味你可以挑。”
“剛剛對不起啦,消消氣。”她又抖了一下袋子讓他挑。
黃靜希手裡的小布袋裝着整整一袋的糖果,不同的口味,不同的大小,不同的牌子。江嶼挑了顆草莓味的軟糖。
“你手氣真好,這個是最好吃的。”說着她也拆開了一顆往嘴裡送。
“哪來的這些糖果?”他問,似乎還看到了他們家的。
“你猜。”黃靜希把袋子交給江嶼,發動車子回家。
江嶼搖搖頭猜不出來,拜年現在也沒有人會拿這麼多糖果了。
“哼,昨天打牌赢的,她們輸了耍賴不給錢。”她的語氣憤憤不平。
江嶼轉頭看了黃靜希一眼,她的神情和語氣都仿佛剛剛的事情未發生,自然生動和平時的她無二緻。
“你赢了多少?”他問。
“幾千?”具體她也記不太清了,“反正不到萬。”
。。。。難怪她們耍賴,江嶼看向窗外。
“明天早上請你吃飯?”她拍他手臂,轉頭看向他,得意地嘿了聲,“就去吃蝴蝶魚片。”
“是不是還打算送我一支鸢尾花?”他冷冷調侃道,她故技重施得太明顯了。
可惜黃靜希沒理解他意思,隻是苦惱:“還要準備花?”
“冬天水仙行嗎?”
還水仙行不行,他冷漠拒絕:“不去,我要睡覺。”
“那我打包給你吧。”她認真思考道。
“就是阿花嬸子帶頭給的糖果,本來我都小富一筆了。”
……
回到村莊時已近十點,江嶼下車直接走人,黃靜希對着鏡子檢查了下妝面狀态,練習好笑容才下了車。
黃奶奶她們睡得早,黃天威打牌還沒有回來,客廳就陳穎在等她,看着電視昏昏欲睡,問了句她吃飽了沒,陳穎也回了卧室休息。
破天荒這次沒有被盤問,黃靜希火速溜回自己房間。
今天的妝畫得比較重,洗漱花了不少時間 ,洗澡出來,手機上有幾個來自陳文斐的未接電話,黃靜希點進去,表示已安全到家别擔心。
閉着眼睛躺了一會兒,村子裡的風吹草動盡收耳中,連客廳裡的老式時鐘指針擺動的聲音也不例外。
許是今天發生了太多事,黃靜希躺在床上睡不着,翻了個身眼睛不自覺瞟到擱在椅子上的毛毯。純白的毛毯有一個角帶着污漬,像是泥土又像是她花掉的妝。
黃靜希:【你睡着了嗎?】
隔壁亮着燈的屋子,剛回房間洗完澡的江嶼看到手機屏幕黃靜希發來的消息,指尖懸浮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