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甄宓跟在唐簡後面,她擡頭看了看天,“已經雪夜了,看樣子雪會下很一些時候,雪停了再走吧?”
唐簡踏上馬車,她回頭道,“約的時間有點急,怕是來不及。”
“那要帶上我嘛?”甄宓小跑過來拉住唐簡的衣袖,“帶上我嘛。”
“我這邊還有一個和我同路的孩子。”唐簡思索了一下,“要看看你和那孩子合不合的來。”
“肯定會合得來的!”
甄宓信心滿滿。
“簡姐姐。”馬車裡面的人喚道,聲音年幼,聽着也和甄宓大不了多少歲,“我們要啟程了。”
“好。”唐簡笑答,“有小姑娘想要和我們同去,你如何?”
“無感。”車中少年答。
唐簡踏上馬車,朝甄宓伸出手,“上來。”
甄宓高高興興的上了車。
車上的空間很大,三個人綽綽有餘。
少年瞥了甄宓一眼。
“此行……沒有問題嗎?”少年問唐簡。
“無事。因為這是正事。”唐簡笑答,見少年臉上擔憂,她收斂笑意,“夫人那邊受了些傷,坐下。我們此行目的地是哪兒你也知道,正事不必急切。”
“可是——”少年臉上急切的望向唐簡,他被唐簡剛剛的話喝止坐下,“母親無事吧?”
“無事。你無事她便無事。”唐簡語氣很鎮定,“你既然要繼承她的位置,就好好将命看起來。理智一點。”
“是,簡姐姐。”少年眉間蹙起,最後還是放平。
“和我對弈一局吧。”唐簡看向馬車中的棋盤,少年拿起棋子。
“請,簡姐姐。”少年示意唐簡先行。
唐簡沒有落子,她氣定神閑的望向少年,少年了然落子。
甄宓看不懂。
但她知道前輩要赢了。
“前輩好厲害!”甄宓作為氣氛組努力發揮作用。
唐簡彎唇笑了笑,身邊的火爐燒着水,這一局下來,水也煮沸了。
她拿起來,甄宓很有眼色的要過來給她泡茶,唐簡卻吩咐她,“去,拿三個杯子。我來泡。”
茶葉沉浮在杯底。
唐簡的茶藝可不出色,用的也不是什麼尚好的茶葉。
不過甄宓喝的很開心。
馬車行的很快,雪夜中颠簸是少不了的,但車中很穩。
夜晚很快就沉了,甄宓很快就昏昏欲睡——她也不過十幾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迷迷糊糊之間,甄宓靠上了身邊人的肩。
少年人有點無語的看着靠在唐簡肩膀上就睡過去的甄宓,唐簡示意他也可以靠上來。
“什麼都不知道就上來了?”少年輕聲問。
“你什麼都知道不也上來了?”唐簡回答的聲音也很輕,馬車在風雪之中行駛,“帶一個也是帶,帶兩個……也不過是帶孩子。”
少年道,“春夢會氣瘋的。”
“那就氣瘋好了。大冬天的。”唐簡喝了一口已經冷下來的茶,“他自己也不怎麼幹事,任務除了實在一些來得急,其他的就當沒看見。”
“吃白飯?”
少年語氣古怪。
唐簡喝完茶,收棋子,“什麼叫做吃白飯?他給我們錢了嘛就說我們吃白飯?”
“沒有錢?”少年瞪大了眼睛。
“很少的錢,約等于沒有。一月下來的錢還買不上我衣服上一塊料子。”唐簡指間拿起棋子放入棋盒,“而且我們的忠心……我們的首席都沒多少忠心。你有嗎?”
少年道,“怎麼可能。”
“好好睡一覺吧。”唐簡靠上馬車壁,“可以靠過來……夫人幫我良多,我幫你,才算公平。”
“簡姐姐曾在辟雍讀書?”
“對。”
“姐姐姓什麼?”
“前身已随塵土去,如今單名一個簡。”唐簡不欲多說。
少年思索。
唐簡不管他,閉目養神。
一邊的肩又一沉。
少年抵擋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唐簡睜開眼睛。
車停了下來,車簾被人從外面掀起,帶起風雪氣。
他有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兩人目光對視,青年坐在了一側。
馬車又開始行動。
朝洛陽疾馳而去。
早晨。
張邈和張郃朝鐘遇辭行。
外面的風雪已經停了,張氏的仆從牽着馬車,恭敬的等待他們的長公子上車。
張邈和鐘遇對視一笑,一人撐着傘踏上馬車,一人立于風雪中站在屋檐下。
張郃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隻看見鐘遇轉身回府的背影。
他身上空青色被門遮掩,再也看不清。
書案上的信,張邈在紙間留下的字。
鐘遇在兩者之間猶豫都不曾猶豫過,“備馬。我要去洛陽。”
他披上厚重的狐裘,在山陽短短一年,他就已經完全掌握了這裡。除了袁氏的人不怎麼動,山陽這一塊已經是一塊鐵闆。
師尊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