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遇密探劇情二
在洛陽的日子總歸是有些無聊的。
“殿下,鐘府請壺關君。”門外侍女報告,“壺關君問您去不去。”
這些時候距離年關有些近,我等不及侍女傳話便起身,“讓前輩等等,我去!”
臨了鐘府,等不及傳話我便快步沖向一處。
那人背對着我。
長發半簪,點點的銀飾參雜在發間,他周圍有人,可他在那兒,我便看不下去其他人了——
“師弟!”我沖過去抱住了他的脖子,那人頭重重的磕在桌案,“開飯嗎?”
他伸出一隻手,周圍的人眼神訝然。
我握住他的手,向後一扯,那人眼看就要倒我懷裡,可他又被扯回去,好懸沒有再次磕桌案上。
我隔着師弟和師弟身旁的公子對視。
他的面容有一種看不出的熟悉感,眼睛中不知是愣神還是什麼,手中攥着師弟的袖子。
剛剛那一扯,就是這位青衣公子扯回來的。
攥的很緊。
鐘遇并沒有掙脫這位公子的手。
……關系應該不錯。
我在他身邊坐下來,順便的也攥了一把師弟的衣袖。
鐘遇語氣真的無奈極了,“……我有客在。”
我在他停頓的空檔裡掃了一圈他的客。
一個少年人,看樣子是武将。身上的料子不算最好的那一批,但是很厚實。出身應該不算很好,但家庭的氛圍應該不錯。
郭嘉,老熟人了。
師弟對面,是一位夫人。
她有一雙溫柔的眼睛,看見自己很驚訝,此時正呆愣住。
容貌如同秋月,頭上發飾很少,隻用淺青色的發帶虛虛的紮起一半。
耳上帶着玉珠,成色種水都極好。
臉上雖帶着病色,精神氣倒是不錯。
如果不是過分蒼白的臉色,那一雙眼睛大概會更加生動活潑一些。
“抱歉。”
“夫人好。是師弟的長輩嗎?”我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有些拘謹,規矩的很。
隻是越發攥緊了師弟的衣袖。
夫人溫柔的笑了起來,仿佛有月光撒在周圍人的身上,不冷,靜谧而柔和極了。
她的面容和鐘遇身側的少年有不少的相似,但更加柔和,也更加顯得純真。
很漂亮,但是這種漂亮就像要消散的月光。
“不是。”夫人收回手,她道,“我曾也是隐鸢閣中人。”
我略微驚訝,“前輩?我未曾見過夫人……是很早就下山了嗎?”
“是啊。”夫人語氣輕快起來,“我下山嫁了人,不過……阿遇。”
夫人親昵的喊鐘遇,我也好奇望向夫人,的期待夫人要說什麼。
“要不要喚我一聲母親?”夫人笑言,“我有一雙兒女,公瑾你熟悉也知根知底,女兒嘛,你也認識。”
…………
一片沉默。
我清楚的看見郭嘉的身軀在忍笑顫抖。
少年人長大了嘴巴,發出沒有見識的聲音,“夫人您要給妹妹定下婚約嗎?”
“我已經有未婚妻。”鐘遇禮貌的拒絕道,“荀氏女公子。”
青衣公子笑了一下,我從他眼中看出嘲諷。
“還有位置的呐。”郭嘉在一邊提醒,“婚約……不期,可是被拒絕了哦。”
“遙想當年。”鐘遇一字一頓,說的那叫一個斬釘截鐵,“毀人姻緣是不道德的,奉孝。”
“糾結青史原本是什麼樣也是不道德的。”郭嘉打着啞迷,“那可是頂尖,頭一搓的美人。”
“在下也是頂尖,頭一搓的美人。你敢心動?”鐘遇反問回去。
郭嘉自然不敢,“不敢。”
“我自然也不敢。”鐘遇道,“生死都隻有一瞬,動情卻要三五載,得不償失。”
郭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他笑的意味不明,卻看得出他頗有一種看好戲的感覺,眼神深處有些寒。
夫人歎了口氣,“我欲……”
“夫人不要說胡話。”鐘遇急切打斷道,“那隻是公瑾的戲言——我們兩人之間,清清白白。”
……我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
“公瑾,解釋一下。”鐘遇讓旁邊攥着他袖子的青衣公子說幾句。
“母親。”青衣公子喚道。
“好吧好吧。”夫人無奈的笑笑,卻也實話實說,“我很看好阿遇成為我們一家人的。”
“夫人來此是為了叙舊嗎?”我開口轉移話題,因為在旁邊的鐘遇和那青衣公子在那夫人看不見的地方好像都要打起來了。
……看來關系算不得好啊。
“我是阿遇的病人。”夫人說的輕快。
“……夫人生病了嗎?”我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感覺,好像突然的鈍痛了一下,“我府上還有一些醫術不錯的府醫,夫人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讓他們來看看。”
我不自覺的攥緊了鐘遇的袖子。
“别扯你師弟的袖子。”令狐茂進來淡淡出聲,“好不容易他穿身好的,你這樣子像是要硬生生把他袖子扯壞。”
我松開了手,果然,鐘遇的衣袖已經皺巴巴的。
我不動聲色的把手揣回袖子裡面。
“師尊。”鐘遇起身,他給令狐茂介紹,“這是白君。”
令狐茂愣了一下,夫人大大方方的笑道,“前輩,多年不見,風采更甚以往。”
“白君。”令狐茂點頭,便算打過招呼了,他喚,“阿遇,出去,我和白君有事詳談。”
那夫人的話溫和如水,語氣卻也帶着堅韌,“阿瑜,出去。我和前輩有事。”
“母親——”
那青衣公子喚,語氣帶着不贊同。
“阿瑜 。”夫人又喚了那青衣公子一遍。
我這一愣神,鐘遇已經帶着郭嘉走了,那青衣公子不情不願的扯着那少年人也退了出去。
兩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沒有動,“今天天氣真好……”
“哎呀!”
令狐茂前輩一把将我推出了門。
房中的門在我面前狠狠的關上。
我轉過身,那青衣公子和少年人把目光都投了過來,隻是一眼,我便和他們心意相通,“一起?”
二者皆點頭。
耳邊卻一寒。
我猛地轉頭喊,“師弟!”
鐘遇手中夾着一片紙,紙上的朱砂尚未幹透,聽見我的喊聲他收起了筆,“師兄喚我何事?”
他那筆上朱砂劃入他袖子裡,手腕便多出紅線一段。
——房間聲音已經被仙術封起來了,裡面的人打開才會失效,師弟沒有什麼作用但是很好用的仙法符箓。
“我想要聽前輩和夫人說些什麼,師弟你當做沒看見成不?”
我和他商量。
他眉毛不曾動一下,“師兄打的過我,我便随便。”
……完全不可能。
我暗暗的咬牙。
一張輕薄的紙都可以被師弟當暗器使,别說他寬袖子裡面又裝了多少東西——
“來打架嘛?這個我熟!”那少年人當下便拔了劍來。
我拔了劍,“是時候了!”
那青衣公子猶豫都未曾,抽出一把劍來沖了上去。
鐘遇眉眼依然未曾動過。
郭嘉在旁邊笑吟吟的看。
最後的結果便是鐘遇衣袖劃開一道口子,我旁邊兩個躺着,我勉強站着。
——我站着的不是我強,是師弟沒有下重手,袖子上的口子也是我劃的。
手腕朱砂一線,耳邊朱砂昳麗。
他朝我一笑,如霧散看花,幾乎心動——我完全不敢動。
因為他劍抵在我脖子上,問題是我看都不曾看清他是何時奪的劍。
“師兄還需練練。”他笑道,頭都不曾回,那一劍便抛還給劍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