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有人敲門,驚起安靜的夜。
鐘遇見無人來開,便推了門走進去,“問出什麼來了?”
周瑜擡起眼睛來,“我要取我報酬了。你來還是我自己來?”
“當然是我自來。”鐘遇笑了笑,他示意荀彧和郭嘉都出去,“完整的巫子形态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奉孝,你眼睛如果不想要了,就看看。”
“我未曾見過,好奇嘛。”
“唔,沒有什麼好奇的,和我差不多。”鐘遇一手一個把他們往外面推,“好了,沒事的。”
等到關上門,鐘遇才收了笑,他來周瑜前坐下,喚了一聲,“歸不知。”
一把白琴無聲的浮現于他手中,他扶過琴身,白绫覆上眼周,白發瞬間的變的瑩透,“你是要碗留着還是?”
他擡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口。
脖頸便露在周瑜面前。
周瑜隔着案湊上去,咬上了那方脖頸。
周瑜在案前,鐘遇在案後。
屏風兩道黑影在燈火中湊近,已經超過了正常的距離。
他們之間隔着案。
單純的咬。
鐘遇任由他咬着,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周瑜的手欲摸上他的脖頸,鐘遇才開口,“别動了。”
他握住周瑜的手腕,雖然白綢覆面,但他看的反而更加清楚, “弄髒了地面不好打掃,下人們……你覺得要怎麼解釋地上的血呢?”
他摩挲着周瑜的手腕。
很涼。
無論是他的手還是周瑜的手。
“你的血也不可以?”周瑜從鐘遇的脖頸擡起頭來問。
案已經被推開。
牙印便露在那方脖頸之上。
青紫的牙印,一看便咬的很緊。人的牙齒很難咬破皮肉,故此周瑜每次咬的時候都使了不少的力氣。
但很快,那方牙印便在周瑜的目光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勾起指間,扯下了鐘遇面上的白綢。
那雙眼睛完全碎掉了。
如同深層的冰面。
更加堅固,也更加的……漂亮。
“哈。”他輕笑了一聲,手中匕首落在地上發出晃蕩的一聲,他勾起鐘遇的下巴,語氣很寒,“她真的不可以?”
“白君靈魂和我差不多性質。”鐘遇眼神動都不曾動,他和周瑜說着自己的發現,“比我幸運的,便是她身軀足夠堅固。巫血是什麼東西……周瑜,你應該明白。”
“凡人的身軀如此脆弱。”他眼睛輕微的轉動,“即便是你,也難以承受。靈魂的堅固程度大過□□,便很容易被傩吸引……然後投入到傩中。”
他擡起自己的手。
“看。”
周瑜便看見一隻充滿裂縫的手。
如同白瓷裂開透出血色,那隻手握住他自己的手腕,兩件如同藝術品的手便透出一種強烈的反差。
鐘遇的聲音繼續在耳邊,“将她強留,靈魂的特質是否會讓她停滞,我不清楚。我的血……隻适合少用。”
……用多的代價。
周瑜有過。
如同身軀都要碎裂,想要喊出去來都發不了聲音。
沒有力氣,太疼了。
他全身都靠在鐘遇的懷裡,借此回複力量。
碎裂最開始便是眼睛。
可是最後也才是眼睛。
……太疼了。
鐘遇扶着他發動傩回溯狀态。
“你把力量封印在琴裡面?”周瑜的手從鐘遇的下巴上拿開,他手在琴上拂過。
琴動無音。
白綢被重新系上眼睛。
“決定了嗎?”鐘遇隻是問,他不回答周瑜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