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風裡來雨裡去的——保養一張臉很不容易啊!!!”
鐘遇和周瑜扭打起來——飄
張邈拖着自己傷腿離開戰局。
“啧啧啧,這打的真激烈。當年周瑜在學宮就是因為誤傷了鐘遇被打斷了一條腿,這次直接砸頭上了。我賭鲶瑜今天斷兩條。”
最後結果以兩人斷一條腿和一條胳膊結束。
鐘遇腿斷了一條,周瑜手折了。
體面這種東西……辟雍同窗彼此之間壓根沒有。
“天晚了,各自睡覺?”鐘遇把三人傷包紮好,毫不留情的趕人。
“不太行,懶得走,就睡這吧。”張邈覺得順手的事情。
“……夠了啊。”鐘遇用好的一隻腿踹他,“快滾。”
“我們這病殘的……還不如讓鲶瑜用琴砸,你那桌案用什麼的?這麼硬?”
“瞧一下,看看有沒有裂。”鐘遇有點擔心自己的案子,“挺貴的,周瑜你吃什麼長大的這麼重的案子你說砸就舉起來了?”
周瑜冷笑一聲,孫策從旁邊遞過來一把琴。
鐘遇張邈立刻撐着地往後面挪。
“冷靜啊。”鐘遇舉手認錯,“我不應該牽扯白君,我應該直接針對謠言的發起人張孟卓。”
周瑜琴在手上,他問,“你和我母親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傩。”鐘遇瞧着那琴老老實實的道。
又不是什麼不能說的。
他和小白,即便隻是幾面,也是深刻的革命友誼!
——一起穿越到這個不正經三國的倒黴大學生,能不是革命友誼嗎?!
朋友留下的遺物啊……
他的表情安靜下來,仿佛後知後覺,“小白忌日是什麼時候?”
——我還沒有見到小白最後一面。
安靜下來的鐘遇仿佛被一種沉重的東西壓下來,他明明還在這兒,卻也仿佛不在這兒了。
“死亡之後,會回去嗎?”他無意識的問。
他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亡過,每次都是肉身死亡然後被卷入虛無之地。
“魂歸來處。”陳登對鐘遇道。
“要是來處太遠呢?”鐘遇眼裡沒有笑意,看着陳登的表情,他笑了笑,“不過還是如此期望吧。”
他悄聲念了一段什麼。
“明年清明去看看白君吧。”旁人便聽見鐘遇如此輕易下了決定,完全不顧他是否有那個時間,也不顧他是否忙的過來。
夜晚鐘遇睡的不是很安分。
大概是今晚提了白君的緣故,難得的,他夢到童年。
出生的時候沒有什麼感覺,後來被姨母帶大的時候日子過得也不錯。
比不上之前的精貴,卻也是姨母他們那個時候能給的最好的。
認字,學文,偷跑出去瞧瞧這千年的人世。
那個時候啊,大概有一種随遇而安的閑适感。
……什麼都不知道啊。
偷偷翻過唐府的牆,好不容易的找到了阿簡。
站在她面前說——我是你哥哥。
不信的,但是那張臉好像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除了性别,幾乎沒有不同。
後來姨母姨父走的急,鐘遇便長大了很多。為了錢财變賣過一些東西,和鐘氏展現自己的價值……
一段時間還曾去花樓賣過藝,賣過歌。
——鐘遇很少提及遇見荀彧之前的日子,就連唐簡,也沒有見過鐘遇最狼狽時候的樣子。
偶然認識荀彧,是在一次鐘氏家主的宴會上。大人忙着應酬,小孩……不對,那個時候已經不能算得上是小孩了。
小孩子也有自己的交際。
鐘遇那個時候已經很擅長這些了,被鐘氏的人安排說看好這些世家的小公子。
“你為什麼站在外面?”一位衣飾華貴的小公子問站在門口瞧着的鐘遇,他說,“這不公平。”
“沒有什麼公不公平的。”鐘遇那個時候說,“我想要從這兒獲得什麼,就得付出什麼,這很公平。”
“但是這本身就不公平。”
“可是對于我來說,這已經算得上公平了。”
他們就公平和不公平談了很久。
最後侍從來找到時候,那小公子說,“在下荀氏荀彧。”
“哦,我是鐘遇。”
第一次死亡的時候也沒有實在的感受,想的是,死的有點窩囊。
鐘遇夢到自己不可置信瞪大雙眼死去的時候,還有心情點評一番。
說自己死的窩囊——都沒有順手的用那竹刀捅進刺客的脖子裡面。哪怕不能同歸于盡,好歹也給刺客一個重傷。
他往前走。
走過自己死亡的一具又一具屍體,最後已經無力去在意。可偏偏,世道無情。
——那就改變這世道。
鐘遇不知道自己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在想什麼。
——屍山血海中,手持長劍染滿鮮血的人蓦然回首,眼中倒映出的鐘遇自己。
一股窒息感。
鐘遇一時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是無數個世界中無數個結局戛然而止的鐘不期,還是如今沒有迎來結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