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鐘遇想起來什麼,“我們上過沒有?”
他問周瑜,瞧見周瑜表情,他又知道了,“沒有,對不對?”
周瑜用一種戲谑的眼神看着他,氣息有點不穩,“看來你還沒有完全想起來。”
鐘遇放過周瑜的耳垂,露出一個疑問的音節,“呃?”
“誰說給我生一個孩子,然後上我的?”周瑜瞧着鐘遇的愣神,笑起來,“畢竟我們誰也不服誰,你那時也真的敢說啊。”
“沒有這麼和平吧?”鐘遇模糊想起來,“不是誰都不願意在下面嗎?我說出來這條件你還罵我神經。”
“你想要睡我,結果打不過,我睡你,你又甯死不屈。我才提出這條件的。”
“是啊。”周瑜說,他看着鐘遇的眼睛,一絲一毫的情緒都不願放過,問了一遍很久之前問過的問題,“你要嗎?”
鐘遇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笑起來,做出的回答和周瑜印象中一樣,“要。”
看不出一點假意。
雙方都是。
所以就這樣定下了。
這兒偏僻,鐘遇也真的不識路,讓周瑜帶路
才慢慢瞧見人多起來。
“你是不是特意帶我去人少的地方的?”鐘遇忍不住打趣周瑜。
“嗯。”周瑜點頭,他拿着鐘遇的幂籬瞧,“青紗剛剛被樹皮勾花了,沒事吧?”
“我還挺喜歡這紗的。”鐘遇湊過來瞧了一眼,“難得找到這樣料子,這種青色也難染。不過問題不大。”
“嗯?”
“花錢給美人一笑,值得。”鐘遇從周瑜手上拿過幂籬,幂籬紗下,他輕輕的勾了一下周瑜的手心。
“你住哪?”周瑜問他。
“你告訴我你住哪。”鐘遇反問他,“我去夜襲你。”
周瑜看着他說,語氣淡淡的,又帶着點得意,“你沒有經驗。”
“……夠了啊。”鐘遇忍不住笑過去,“這是什麼值得得意的事情嗎?”
“不能得意嗎?”周瑜看鐘遇的笑,“畢竟那應該是你的……”
鐘遇收斂笑,很認真的說,“如果你說那不是你的,我會立刻和你斷的幹幹淨淨。”
“感情潔癖。”周瑜笑他。
鐘遇把幂籬帶上,走在周瑜邊上說他,“我要是随随便便被人勾走,你不得氣死。”
“是。我要是随随便便也被人勾搭,你也得氣死。”周瑜怼他。
“是啊。”鐘遇點頭贊同他,“我會生氣,氣你,也氣我自己。”
被勾花的幂籬紗,并不是很顯眼,但是周瑜瞧着那幂籬紗走動的時候飄的幽幽的,想起鐘遇學宮時候,騎馬帶着幂籬。
駕馬駕的快了,幂籬紗就會飄起來。
——像一個金枝玉葉的世家女公子。
可偏偏,那人是一位随和又身份尴尬的世家旁系子。
不是金枝玉葉,也不是女公子。
“你以前是什麼樣子的?”周瑜好奇起來。
鐘遇語氣疑惑的,“嗯?你說什麼時候?”
“你沒有變成這樣子的時候。”周瑜問。
鐘遇皺眉起來,“……我都不記得了。”
“騙人。”周瑜不信。
“真的。”鐘遇歎氣,“我變的很快,都變得面目全非了。”
耳帶明月珰,發簪金枝柳。不見少年人,不遇昔時友。
周瑜不依不饒,“我想要知道。”
“知道又能怎麼樣。”鐘遇挑起幂籬紗來,眼睛瞧着他,莫明的對他道,“你憐我啊?”
“我憐你。”周瑜順着他的話說。
鐘遇笑了一下,那笑很複雜,複雜的有些悲苦,有些慈悲的苦意,卻也溫和,“我何須人憐我?”
“你憐我什麼啊。”他歎了一口氣,“明明是我一直憐你。”
“憐我就給我做琴,要梧桐木的。”周瑜放過這憐不憐的話題,也不再問鐘遇以前什麼樣子的。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不需要問太清楚,何況還是他們兩個這複雜的感情。
鐘遇扯過周瑜衣袖,問他,“琴弦呢,要什麼樣子的?别說什麼少女的發絲,我會生氣的。”
“你的發絲。”周瑜順着他的力道走,“這樣做琴弦,怎麼樣?”
“……過于暧昧了啊。”鐘遇隻是說。
周瑜想要松開手,“我們的關系本來就是。”
鐘遇牽住他,“發絲容易壞,需要常換,而且彈也稱不上好聽。不實用的。”
“我想要。”周瑜勾住他的小指。
“我頭發很難長的。”鐘遇晃了晃手,“萬一我以後秃了呢?秃了就不好看了。”
“沒有。我傩那麼多次,從沒有見到你秃過。”周瑜說出這話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閃過什麼。
不過太快,他沒有能抓住。
鐘遇答應,“好。”
不過一時貪歡,不過是花折當折。
周瑜到底還沒有夜襲鐘遇,山陽那邊突然的來信,鐘遇匆匆忙忙的和魯肅告别,然後又和吳夫人告罪,扯了孫堅商量事情去。
徹夜徹談。
第二天的時候,鐘遇便要走了。
走的時候,周瑜瞧見他,駕着黑馬,白發束黑銀冠,腰配黃金劍,身穿白鱗甲。
周瑜彈起琴來。
琴聲渺渺,周瑜卻覺得,鐘遇必然會回應。沒有任何理由,不過是,一種他一定會懂的感覺。
秋日的晨間泛着點寒,不過再怎麼寒,大概也寒不過将行之人劍鋒眉間。
他行動停了一瞬。
側頭朝他這邊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