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發的頭冠被人伸手扯下，長發些許逶迤在地。

袖子裡面的東西被翻出。

淡雅香氣幾乎要沖淡酒氣。

可是酒氣易沾衣——淚落濕床帳。

“你……覺得哪張臉、是真正的你？”

“兩張臉都是我。”他吻上那人肩膀，牙齒緩緩的咬開懷中人肩膀最後一層衣袍。

“好兇……”懷中人忍耐道，喘息還是從唇齒中溢出一二。

“畢竟公瑾你也……很好吃诶。”

“哈……”他閉上眼睛，随着歡愉和刺激狠狠的咬上面前人肩膀，指尖又深深的劃過他的背脊。

疲倦睡醒來，天色已暗。

身上清爽，單衣合身，那人在床榻邊上的案上燃香飲酒。

已經換了一身衣物，面容卻還沒有改回來，是那張有些陌生卻實在極其好看的臉——仿佛脫去溫和的皮，冰冷毫不掩飾。

——然而情欲燃起的時候，最冰冷的眼睛會最先融化，然後是眉、唇，最後是神情。

“醒過來了？”他偏過頭來，手上拿着煙鬥，“身子感覺如何？”

“還行。”周瑜坐起來，“你是不是給我又喂了點你的血？”

“嗯。”他偏頭吐出煙霧，和寥寥燃起的香混成一塊兒。白色頭發稍有些長了，被他用一根木簪胡亂簪起。

衣襟并沒有攏好，露出修長脖頸和小半胸膛，紅痕和青紫點綴其上。

……像雪上紅梅，豔的人心神一晃。

“好看。”周瑜沒頭沒腦的盯着鐘遇就說了這句。

“嗯。”鐘遇笑着點點頭，“你也很好看。”

“我以為你會更加過分一點。”

“一頓飽和頓頓飽我還是分的清的，何況我還是醫師，也很擅長克制。”

“郭嘉和賈诩呢？”

“讓人安排去谒舍了。早些時候才和他們各自用了飯。”

“賈诩看到了。”

“那就看見了。”鐘遇不在乎這個，“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恨生恨死的時候來一刀或者親一口，誰管前塵種種。”

“我在庖房給你熬了些湯，瞧時候應該也快好了，等會讓人給你端過來。”鐘遇不再提自己好友，“還來處理一些事情，過些時候就是阿語的婚禮。”

“什麼時候？”周瑜下床走過來，“我好像沒有瞧過你穿紅的。”

“太豔，而且要畫嚴妝五官才不至于被衣服壓下去。嚴妝一畫配飾自然不能随便了去。”

“那天你會穿給我瞧嗎？”人已經來到他身側，身子一歪就靠上他的肩膀。

“你都問我了，我勉強穿一下。”鐘遇故作矜持。

周瑜把煙鬥從鐘遇手裡面拿出來，“時候？”

“冬日裡吧。阿語結婚，文若和阿簡都會過來。那個時候阿簡應該也快養好身子了。”

“你要換成哪張臉？”他沒有換煙嘴，咬着煙鬥就吸了一口。

鐘遇把臉湊過來，蹭他脖頸，“你覺得呢？”

“就這張臉？”周瑜把人臉推開，“你是怎麼頂着這張臉……”對我蹭來蹭去的？

鐘遇停下蹭他，頭就靠在他脖頸不動了，語氣有些委屈，“你不喜歡我就不蹭了。”

“隻是覺得你有點像狸奴。”周瑜拿煙鬥輕敲他腦袋，“沒有不喜歡。而且要是單看着你這張臉，就覺得你挺難追。”

“單看你的臉也覺得你很難追的诶。”鐘遇大膽抱住人繼續蹭，“瞧起來溫柔的不行，滿江東女孩子為了得你多瞧一眼亂彈琴。”

“當年長安無數女公子為了瞧上你一眼齊齊去考辟雍。你可是兩張臉都足夠精彩啊，不期。”周瑜任由他抱着，也沒有推開人，回嘴回去。

兩人姿勢就變成了一人在大半個身子在人懷裡，身後人環着他的腰，腦袋在那人脖頸蹭。

懷中人回手煙鬥勾起身後人下巴——鐘遇順從的擡頭。眼睛對視，先忍不住笑出聲，“不感覺挑人下巴很輕浮嗎，公瑾？”

“你管我？”周瑜也笑起來，“我瞧你樂意的很。”

鐘遇湊過去輕吻他的唇瓣，“當然是樂意……至極呀。”

“輕浮。”周瑜側頭咬下鐘遇的唇後回頭評價。

鐘遇揉他腰穴位，轉移話題不談他是否輕浮的事，“我要是狸奴你是什麼啊……狐狸？然後小狐狸出生後嘤嘤嘤的哭，跑回來問我們一隻狸奴和一隻狐狸怎麼生出一隻狐狸？”

“那也很可愛了。”周瑜想了想道，他和鐘遇打商量，“你别突然把孩子搞出來告訴我這是我們兩人的……給我多多少少做點準備？”

“被發現了。”鐘遇并不忙慌的道。

“你都沒有掩飾過。”周瑜回答。

“好吧，會和你說的。”鐘遇咬住周瑜耳垂低聲道，“用完膳在我這兒歇下……衣服我給你裁了一套新的，你肯定喜歡。”

“喜不喜歡我要瞧了才知道，但你肯定喜歡的緊。”周瑜失笑。

“我喜歡的緊的是料子啦，覺得合适就給你備下來了。配飾也給你備好了，要不要去庫房看玉……給你挑料子串珠子，不是要賞美人玉。”

周瑜不提美人玉的事情，“你怎麼醉了？”

“醉人的不是酒，而是年少情誼。那壺酒很好喝，而且身體的酒量也還沒有練出來，不就那樣醉了？”鐘遇就笑瞧他。

“走，去賞玉。順便瞧瞧你裁的衣服。”周瑜起身來走。

鐘遇跟在他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