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的力量已初現端倪,還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呢?
于是,現在的威铎城中,還活着的人已全部稱為烈焰的神女的虔誠子民。
故事複盤到這裡,将焰深深歎了口氣。
所謂的詭異聲音,消失的友鄰,還有被架設了強大魔法的森林,都不過是激發人類負面情緒的手段,魔物趴伏在威铎上空的恐懼之上,發出餍足的邪惡聲響。
人類的信仰在此刻展現了它最為原初,最為強大的力量,人們因信仰而變得堅定、勇敢、自信,而這一切情緒正是魔物最讨厭的東西。
它們無法再靠近因信仰而群聚的人類,人類卻錯将這當做了神的力量,以至于一個新世紀的少年,能在見到火中的将焰的那一瞬間,就心甘情願的伏地跪拜。
而将焰甚至無法去戳破這層假象,在威铎的魔王沒有被清剿之前,讓他們仍然保持信仰,甚至盲從将焰,才是最能保全他們的手段。
既然如此,就讓她來扮演好這個神吧。
她看向少年,這時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張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卑賤的名居然會在某一天,被神女親口喚出。
将焰輕輕一笑,蹲在少年身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夏普,現在剩下的人裡,最有威望的人是誰?”
“大,大概是我的曾祖母,她叫塞西莉亞。”
“帶我見見塞西莉亞吧,好嗎?”
夏普激動地點頭如搗蒜,忽而怯怯看向将焰身後的少女們。
他當然曉得這些都是生面孔,雖然看起來和神女長得有些像,但她們仍然是身份不明的人。
他的曾祖母年紀已經很大了,本來就不喜歡見生人,這個時候,他更要确保曾祖母的安全。
将焰領會了他的顧慮,輕松道:“她們都是我的仆從,若你的曾祖母不願意,也可以不見她們。”
陳飛昀:“a……”
剛發出個氣聲,就被喬嶼一把攬過并狠狠捂住了嘴。
陳飛昀氣急敗壞,在心流中又被南宮靈輕聲呵斥了一聲,才冷靜下來。
夏普一臉震驚,神女理應有仆從,但似乎這些仆從都不太穩重謙卑,太有個性了些。
将焰:“你見過我的神力,那就由你作為我的使者,去告訴大家我已經降臨,讓大家不要害怕,我和我的仆從們會清理掉威铎城中的災厄。然後,問問你的曾祖母是否願意見我,如果她願意,不必過來,塞西莉亞年紀大了,該我親自去見她,好嗎?”
夏普雙眼濕潤,亮晶晶地盯着将焰的臉,成為“神使”的他,已不再是那個沒用又怯懦的少年,無限的勇氣湧入他的身體,仿佛被傳說中的冰冷火焰包裹,再沒有邪魔能傷害到他。
夏普幾乎是一路跳着,在古城狹小的街道中穿梭,最後來到一幢巨大宅院後,翻身躍過石栅欄,叩響了大宅的後門。
等了一會兒,門沒有開,但夏普聽到門口傳來響動,于是貼在門上悶聲說道:“我是夏普,烈焰的神女的使者,讓我進來,我有事告訴大家!”
門後響起幾聲“咔哒”聲,那是木門上的門闩和新安裝的各種金屬鎖具被打開的聲音。
然後,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小縫,夏普從那道縫裡擠進去,木門又砰得一聲被關上了。
開門的是一位身材圓潤的中年女人,她圍着滿是油污的白色圍裙,見到夏普後,大手一伸,閃電似的揪住了夏普的耳朵。
“夏普,你該知道你曾祖母有多擔心你!”
“啊!放開放開!我現在可是尊敬的神使大人,你不能再這樣對我!”
女人揪着他耳朵的手又往上提了一點,夏普嘶嘶地吸着起,任他雙手如何撕扯,女人的手都堅如磐石般的吸附在他脆弱的耳朵上。
“剛才我就想說了,什麼狗屁神使?你有這功夫跳大戲,還不如陪你曾祖母多做幾次祈禱!”女人咬牙道。
她倒也沒有真的要把夏普的耳朵扯下來的意思,約摸覺得夏普吃到教訓了,便放開了手。
夏普雙手捂着通紅的耳朵,憤憤道:“我說的是真的!多琳阿姨,我見到神女了!她為我展現了火焰的力量,就在我家的老房子那裡,我親眼見到了四堵火焰化成的牆把我家圍了起來,而她輕輕揮揮手,那些火焰便消失不見了!”
多琳看着夏普,見他不像在說謊,便也冷靜了下來。
畢竟在現在威铎,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她曾經是金國正教的信徒,能在這樣短的時間裡轉變信仰,成為烈焰神女的擁趸,自然是因為見到了太多離奇的事情,而烈焰神女的力量切實保護了她和家人。
夏普雖然是塞西莉亞的曾孫,卻幾乎沒有繼承塞西莉亞的任何優點,冷靜、平和、睿智,他是一點兒都不沾。
多琳面對這小子,也不得不多幾分謹慎,“你說的是真的?那麼神女長什麼樣子?就憑你,神女能願意跟你說話?”
夏普有些惱怒,“神女的尊顔是你們這些普通信衆能知道的嗎!?反正神女說會拯救威铎的,愛信不信!神女說要見我曾祖母,她在哪?我現在得去找她。”
夏普說完卻不真的等多琳回答他,而是徑直往不遠處的一道小門跑去。
這座大宅是信徒們最大的安全屋,他們認為這裡比夏普家的老宅更安全,于是将塞西莉亞帶到了這裡進行保護,她一般會待在地下二層的某個房間裡。
多琳長手一撈,又把夏普抓了回來,“好吧,如果你真的見到了神女,那神女現在在哪?”
夏普說:“她是神女!當然不用像我們一樣躲躲藏藏,她和她的仆從們就一直待在聖火廣場那裡,我和她們一起待了一個小時,什麼災厄都無法靠近她們!你要不信就自己去看吧,哼哼,不過尊貴的神女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見到的!”
夏普趁着多琳失神,一把扯出自己的衣領,往地下室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