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他知道她的名字。
同時,穆聽梨又産生了另一念頭。
他怎麼知道的?是找人特意詢問的?
怕到時候她沒給謝禮,然後來找她的麻煩?
不知不覺,穆聽梨背着書包已經來到了校門口。
少年揣着兜,倚在公告欄,耷拉着眼睫好像有些困意。
穆聽梨走過去,喚他:“我們走吧。”
”嗯。“少年直起身,緩緩跟着少女的步伐。
兩人背後是逐漸陷落的夕陽,橘紅色的光影拉長了他們疊在一起的影子。
穆聽梨帶着段靳嶼來到了一家特色飯館,這家店挺便宜,但環境不怎麼好。
桌椅油漬漬的,還反着光。穆聽梨抽了幾張紙巾認真去擦,一抹,全是髒。
數秒過後,她擡頭凝着段靳嶼的眼睛,語氣坦蕩:“抱歉,我隻能請得起這家店。”
段靳嶼聳聳肩,不在乎:“我不挑食。”
穆聽梨眼角彎彎地生出些暖意,沖他一笑:“不嫌棄就好。”
她的眸子清濯一片,仿若澄着最明亮的星光,不摻雜任何雜質。
如同第一次在台階上看到的那般。
好似被這抹笑容刺到,段靳嶼立即移開視線,手托着下巴,裝模作樣地瞧着地面。
隻是,他的耳根莫名紅了一點點。
穆聽梨自然沒發現少年的異樣,她問:”你看看想吃什麼?“
段靳嶼反問:“你吃什麼?”
“蛋炒飯。”
因為最便宜。
段靳嶼掃了眼菜單:“我要份牛肉炒飯。”
“好。”
穆聽梨招呼來了老闆,點完,老闆笑呵呵地問:“兩位還需要加點什麼嗎?比如荷包蛋之類的?”
穆聽梨搖了搖頭:“謝謝,不需要。”說着,她看向段靳嶼:“你呢?”
段靳嶼往後一靠,說:“我什麼都加。”
“好嘞。”老闆爽快應道。
沒過會兒,老闆端着兩碗炒飯走來,其中一份堆得滿滿當當。他正準備将牛肉炒飯放到段靳嶼面前,就聽見少年淡聲說:“這份給她。”
“啊?”穆聽梨一愣。
段靳嶼随便扯了個理由:“突然想起來,我牛肉過敏。”
穆聽梨蹙了蹙眉,覺得有些奇怪。
但見他不吃,這份牛肉炒飯又這麼貴,總不能浪費。
她夾起牛肉,慢慢地送進嘴中,吃到一半,她被辣椒嗆了下。
穆聽梨想抽張紙巾,卻發現桌上的那包紙巾早就用完了。
她對這家飯館很熟悉,起身,走到後方角落拿了包紙巾過來。
段靳嶼動了幾下筷子就沒吃了,他擡起眼,狀似随意問着:“你平時喜歡做什麼?”
穆聽梨想也沒想地回道:“學習。”
段靳嶼噢了聲。
吃完,穆聽梨走到門口,問老闆:“請問總共多少錢?”
老闆笑說:“你身後的帥哥已經付過了。”
穆聽梨呆住,轉頭去看段靳嶼。
這會兒他歪着身子靠在門框上,慵懶散漫,像極了位玩世不恭的闊綽少爺。
确實。
二十多塊錢對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
可穆聽梨不會這麼想,她抿抿唇:“說了我請你,不能本末倒置了。”
段靳嶼也不糾結:“那你微信轉我。”
“好。”
随即穆聽梨拿出手機,掃他的微信。
界面一秒跳出來,她盯着手機,有點兒不可置信,一字一頓,念出來頭像旁的名字:“魔、法、少、女、聞、濯、醬?”
“……”
段靳嶼面不改色地回:“你看錯了。”
“……”
段靳嶼低頭,指尖在屏幕上飛速跳躍,在名字那欄敲出“段靳嶼”三個字。
“其實我建議你網名改成。”穆聽梨一頓,看他。
段靳嶼也擡眸:“嗯?”
“魔法少女段靳嶼。”她語氣正經,不像開玩笑。
“……”
*
吃完飯,穆聽梨回到家,吹完頭發。疲憊了一整天,她早已有了些困意,不過她還是強撐起精神,寫完了下周一需要演講的初稿。
月色照進了卧室,像是撒了一層銀粉。穆聽梨躺到床上,睡覺之前,她習慣性地看了眼手機,發現微信有兩條消息。
第一條是奶奶的:【裡裡,奶奶希望你不要受到那件事的影響,一定要好好學習,考個好學校。知道麼?】
并且給她轉了兩百塊錢。
穆聽梨沒有收。
奶奶有糖尿病,二型,每天需要打胰島素。父親繼母一直嫌棄奶奶是個累贅,對她并不好。
穆聽梨敲字準備回複,又怕這時候消息聲把奶奶吵醒,于是打算明天再回複。
緊接着她點開了第二則消息。
是段靳嶼發來的。
不是接受紅包的提醒。
而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穆聽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