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飯店,踏進了靜谧的夜色中。
剛剛雖點了挺多菜,但穆聽梨基本都沒吃,現在有些餓。
沒多久,她帶着段靳嶼在一家大排檔停下。
店面雖破舊擁擠,但生意很不錯。
怕他嫌棄。
穆聽梨介紹說:“它家外表看起來不怎麼樣,但味道很好,也便宜。以前奶奶住院的時候,我經常來這兒吃飯。”
“沒事。”段靳嶼勾了勾唇,還是那句話:“我不挑食。”
兩人走了進去,找了張座位坐下。
穆聽梨點了些菜,段靳嶼朝桌上看了眼,側頭問:“不喝飲料?”
“我喝水就好。”穆聽梨說:“你要喝什麼自己去拿。”
“行。”
段靳嶼揣着兜站起來,去店門口的冰櫃裡拿了聽啤酒坐下來。
穆聽梨蹙眉:“未成年喝什麼酒。”
段靳嶼揚了揚眉:“隻是偶爾喝。”
他單手剛打開啤酒,一隻白皙的手腕突然伸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把他手上的啤酒拿走了。
穆聽梨覺得這不好,所以語氣變得強硬:“不準喝。”
“行吧。”段靳嶼單手支起下巴,拖腔帶調地道:“那我聽姐姐的話。”
一頓飯吃完,段靳嶼說:“我去結賬。”
穆聽梨此刻腦袋有些暈,但還是勉強聽懂了他的話。她搖了搖頭,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紙币。
“不用。”
段靳嶼把錢塞回她的口袋,出去結賬了。
穆聽梨握着啤酒,還剩點,她一口氣喝完了。
段靳嶼回到座位,低頭看了眼穆聽梨。她眼睛迷蒙,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
他沒想到她的酒量竟然這麼差。
段靳嶼輕聲問:“還能走麼?”
穆聽梨迷迷糊糊地點了下頭,結果站起來的瞬間,像是失了重力,整個人往後仰。
世界天旋地轉,桌子晃蕩,酒水灑了滿桌。
時間仿佛被定格。
段靳嶼雙手緊緊扶住她的腰。
穆聽梨的腦袋不受控地撞進他的胸膛。
天花闆的燈光輕微地搖晃,影影綽綽籠罩在兩人身上。段靳嶼瞳眸微縮,鼻間滿是少女的氣息。
穆聽梨覺得呼吸不暢,很快擡眼,恰好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
段靳嶼不說話,隻是薄唇微抿,灼灼地望着她。
穆聽梨感到一絲不自在,視線漸漸下移。
她定定望着他眼下的那顆淚痣,像是株妖冶迤逦的彼岸花,美麗中透着誘惑,讓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鬼使神差般,穆聽梨揚起脖頸。
粉色的唇瓣對着那顆淚痣。
少女的臉龐越來越近。
好似有什麼東西在燃燒,悄然将空氣煮沸,四周變得極其滾燙。
段靳嶼呼吸急促,喉結劇烈滑動。
就在穆聽梨即将戳破宛如紙張般輕薄的距離時,他深邃眼眸盯着她,語氣很沉,透着極緻的蠱惑,說:“姐姐,親了我就要負責呢。”
穆聽梨很輕地眨了下眼。
混沌的思緒好像在思考着他說的話。
代價有點大。
她歪了歪頭,醉醺醺地說着:“那還是算了吧。”
她退了開來,段靳嶼大口喘息了很長時間,才逼着自己沒把臉主動湊過去。
他彎下腰,将穆聽梨背起來,走出了門口。
她這個樣子回醫院,奶奶肯定要擔心。
段靳嶼打算帶她去附近的酒店休息一晚。
夜色傾瀉下來,遠處點着若有似無的亮光。穆聽梨趴在少年的背上,像是自言自語喃喃着:“段天璇…你怎麼都不好奇……”
段靳嶼很有耐心地附和:“好奇什麼?”
穆聽梨認真組織着語言:“就是…鐘媛媛口中說的李嬸是誰啊……”
段靳嶼步伐穩健,漫不經心地說:“不想說就别說。”
穆聽梨輕輕哼了聲:“你隻有問了我才能說啊。”
段靳嶼側過頭,餘光瞥見她挂在唇邊醉醺的笑容,眼神慵懶迷離,像隻憨态可掬的貓咪。
倒是沒料到她喝醉竟然這麼孩子氣。
段靳嶼邊走邊順着她的話問:“所以是怎麼回事?”
穆聽梨這會兒腦子不太清醒,說話斷斷續續,不過段靳嶼還是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時間回溯到今年的六月八号。
也是高考第二天。
穆聽梨的考場比起學校,離家近得多。
穆聽梨還記得,那日的天氣燥熱而綿長,清晨陽光亮得刺眼,起此彼伏的蟬鳴聲聲入耳。
她騎着自行車穿過漫長透着光的胡同,這條路她走了十多年,大多時間充斥的都是不好的記憶。
但隻要度過今天,她就能真正地踏出這條巷子。
一想到這裡,穆聽梨臉上不自覺帶着笑意。
“哎喲喂——”
不遠處的哀嚎聲打破了她的思緒。
穆聽梨回過神。
騎車到胡同中央,她一眼看到了摔在地上的李嬸。
李嬸名為李珍秀,是這一帶出了名的好人,兒子在外地做生意,和老伴住在這裡幾十年。她對穆聽梨很不錯,從不嚼她的舌根,有什麼好吃的土特産都會給她捎上一份。
穆聽梨除了奶奶之外,最喜歡的就是李嬸了。
李嬸應該是摔斷了腿,一直躺在地上痛苦地叫着。
穆聽梨立刻下了自行車,将她扶到了旁邊,随後掏出手機撥打了120。因為還要趕着去考場,她跑去李家叫了李嬸的老伴後,便騎車離開了。
這事到了這裡,穆聽梨也沒多想。上午考完後,她在附近餐館吃飯休息時,不禁擔心起李嬸的傷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