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聽梨輕輕搖頭:“不是指這個。”
顧渺啊了聲:“那是什麼?”
穆聽梨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自從上次在舞台上看了段靳嶼的表演,他就像一顆耀眼的恒星,和她好似隔着銀河般的距離。
哪怕日後他們不再相見,她也想好好努力,達到屬于自己的高度。
而學習,是她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事。
顧渺見她不說話,也不再打擾她。
期末考臨近,班主任強求一班上晚自習,但老師們了解過穆聽梨的家庭情況,再說她成績好又自律,便沒要求她上課。
一放學,穆聽梨收拾好書包,出了教室。
所有學生眼巴巴地望着她。
班主任說:“你們要是期末考能到六百五十分,我也不強迫你們上晚自習。”
同學們紛紛呐喊:
“殺了我也考不到這麼高分啊!”
“老師,能不能低點啊,四百行不行?”
班主任懶得和這群混小子貧嘴,拿起小蜜蜂吼道:“既然考不了高分,就給我老老實實上晚自習!”
……
穆聽梨出了學校,走到公交站台,視線一頓。
段靳嶼懶散地站在那兒,眼半阖着,看上去有些困。
他眼簾掀都沒掀,好似沒看到她。
穆聽梨低着頭,也沒和他打招呼,安靜地站到一旁。
兩人中間隔着好幾個人的距離。
冬天的寒風像是能割裂人的皮膚,穆聽梨冷得搓了下手。
自從元旦晚會結束後,她和段靳嶼默認了這種怪異的相處方式,互不搭理,互當陌生人,卻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就是。
她在哪兒都能碰見段靳嶼,她又不是傻子,肯定不是偶遇。
沒一會兒,公交車駛來,因正值晚高峰,車廂内乘客很多,穆聽梨艱難地抓着吊環站着,逼仄的空間讓她快要喘不過氣。
忽然間,有個人站在了她的身後。
他沒靠得太近,手臂拉住吊環,側着身體,像是畫了個圈,将她攏在安全範圍内。
一時間,周圍的嘈雜聲變得悶悶的,穆聽梨沒有回頭,眼前的車窗已經清晰倒映出少年肆意的面龐。
不知過了多久,公交車輕晃着停下,關門,段靳嶼比她先下了車,穆聽梨靜靜跟在他的身後。
快到俱樂部時,穆聽梨小跑到他的跟前,真誠說:“剛剛謝謝你。”
段靳嶼牽了牽嘴角,帶着幾分自嘲:“你現在是不是隻會說這兩個字?”
“什麼?”穆聽梨沒聽明白。
段靳嶼沒再回話,徑直穿過她,拉開店門,走了進去。
“……”
好像又把他惹生氣了。
穆聽梨垂頭喪氣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懊悔。
想着之後還是别找他說話好了。
就這樣,穆聽梨在忙碌中,迎來了一月底的期末考。
兩天考試結束後,衆人紛紛坐在教室裡哀嚎,顔渺叫得最為凄慘,說考不上大學了,要去工地搬磚了。
穆聽梨在一旁不停安慰她:“寒假我會抽空幫你補課,别擔心,大學肯定能考上。”
顔渺淚眼汪汪地抱住她:“嗚嗚嗚,聽梨最好了。”
旁邊另一戴眼鏡的男生聽到後,也轉過身來,懇求問:“學霸,能不能加我一個。若高考考成今天這樣,我爸媽鐵定把我腿打斷,求你了。”
男生名叫佟遠,經常幫班裡女孩子們的忙,說話也細聲細氣。
所以在女生中的人緣相當不錯。
穆聽梨對他印象也挺好。
有一次在考場,她的筆寫着寫着沒水了,是他給了她支筆芯。
穆聽梨覺得幫一個人是補,幫兩個人也是補。反正教他們的同時,自己也能鞏固知識點,于是點頭答應了。
而學校像是不讓大家這個假期過得絲毫舒心,寒假第一天,期末成績就出來了。
沒有任何意外,穆聽梨還是年紀第一,遠超第二。
倒是段靳嶼的成績,這次低于了700分,隻考到了635分。
雖說這次高二試卷整體難度偏高,但一下子低了好幾十分,還是被班主任特意打來電話關心。
老師說了一通,段靳嶼随意應着,最後終于挂了。
此時聞濯正坐在他的房間裡打遊戲,剛剛的通話内容他也聽到個七七八八。
他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很清楚段靳嶼最近為什麼狀态不好。
聞濯坐在電視機前的毛毯上,沒好氣說:“那麼陰間的道歉方式,鬼才能聽懂。”
段靳嶼壓根沒理他,躺到床上閉眼睡覺。
聞濯最受不了這貨脾氣,但如今也習以為常了。晚上他有個飯局,天色未暗,他就回去了。
房間又恢複了寂靜,段靳嶼垂着眼睫,看不出表情。
将近十點,雲澄從俱樂部回來。
他走到段靳嶼門前,擰開把手,見房裡漆黑一片,随手開了燈。
段靳嶼黑眸被突如其來的光線晃得輕眯了下,他衣服半敞,頭發散亂,薄唇微抿,像是被吵醒不大高興。
雲澄笑着問:“睡到現在?”
“嗯。”
雲澄将手裡的兩個禮品袋遞到他面前:“給。”
段靳嶼淡淡地看了一眼:“什麼?”
“哦,是聽梨今天讓我交給你的。”雲澄說:“說是你媽給你的生日禮物。”
段靳嶼眉間染了絲戾氣,愈發不爽:“她怎麼不自己給我?”
雲澄笑:“你問她呗。”
段靳嶼不搭話了,也沒收下禮物的意思,起身走出房間。
雲澄一愣,晃着禮品袋,拔高嗓門:“你不拆的話,我拆了啊,到時後悔别找我。”
見他還是不應,雲澄擅自拆開了兩個禮品袋,打開一看,是兩個diy手工木質樂器。
一個二胡,一個大提琴,模型精緻繁複,像是漂亮的工藝品。
雲澄将其擺在了家裡最顯眼的位置,段靳嶼去廚房倒水,路過掃了一眼。
他沒什麼表情,迅速斂了視線。
喝完水,段靳嶼拿了衣服正要去衛生間洗澡,雲澄忽地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往他的方向扔。
“對了,國慶的時候你是不是幫聽梨墊付了她奶奶的醫藥費,這錢是她還你的,密碼就是你的生日。”
段靳嶼握着銀行卡,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裂開,指尖忍不住發顫:“她這麼說的?”
“對啊。”
段靳嶼将手中的衣服一扔,往外沖,雲澄攔都攔不住,大聲問:“大晚上你要去哪裡?”
回應他的隻是道震天響的摔門聲。
雲澄一臉懵,也不知道這小子怎麼回事,突然和炸了毛的貓一樣。
……
段靳嶼攔了輛出租車,跟司機報了穆聽梨的地址。
緊接着給她打了通電話。
那頭很快接了起來。
段靳嶼問:“在家?”
穆聽梨愣了愣:“啊?”
“我問你在家麼?”
“不在。”穆聽梨輕聲問:“我還在俱樂部,你找我有事麼?”
段靳嶼直接挂了電話,對司機說:“師傅,麻煩改去雲澄休閑俱樂部,在市中心那邊。”
“這俱樂部我知道。”司機提醒說:“不過這和你剛剛的地址相反方向啊。”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