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亞姆走到西迪茲伯裡俱樂部大廳的窗戶外時,他很快就看到了他要找的那個身影。喬琳正在裡面跟一個他不認識的男孩一起,後者彈奏着鋼琴,而她正在輕盈地敲擊着馬林巴琴。
利亞姆從來都搞不太明白這些占據了喬琳太多時間的樂器,他有的時候甚至記不住她告訴他的那些各種鼓的名字,他隻覺得它們最大的區别不過就是高矮胖瘦不同罷了。可無論如何,他都覺得她敲擊它們時的樣子美極了,就像是某種力量和優雅相結合的舞蹈,就像是閃電擊入水中,耀眼得同雷霆的聲音一樣響亮。而她敲奏馬林巴琴的時候又是另一種樣子,輕盈地帶動着琴錘在琴鍵上翻滾、飛舞,像蜻蜓點水般優雅、動人。
利亞姆不急着進入房間打擾她,反而靠在牆壁上,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金邊臣煙,點着後吸了一口。他把剩餘的煙夾在右手上,頭倚在窗戶邊,安靜地透過玻璃觀察着屋内兩個人的動靜。
那個他不認識的鋼琴男孩一直在沖喬琳微笑,好像還說了什麼,把喬琳逗笑了。利亞姆見狀有點不爽地哼了一聲。
喬琳跟她的鋼琴搭檔斯科特已經整整練習了兩個小時阿斯托爾·皮亞佐拉的《Libertango》了,他們兩接下來要為俱樂部舉辦的周年晚會演出,不得不抽出點周末的時間單獨加練。馬林巴琴和鋼琴都是俱樂部的資産,他們兩正好借用一下。
喬琳停了下來,看向斯科特說:“你餓了嗎?我餓了。”
斯科特點點頭說:“我們去吃飯?”
喬琳正準備同意,突然她透過窗戶看到窗外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呃……要不你自己去吧?”她聳聳肩說,“我朋友在外面等我,我應該得跟他一起去。”
斯科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同樣看了一眼窗外的男孩,意識到這可能就是那個喬琳說過的跟她一起長大的男孩子們中間的一個。
“好吧,”他狀似輕松地聳聳肩說,“那我們下次見?”
“下次見,斯科特。”喬琳把琴錘一放,抓起扔在一旁地上的提包就跑了出去。
“利亞姆!”她笑眯眯地跑到了利亞姆面前,“你怎麼來了?”自從他從那次襲擊中恢複過來後,她有幾天沒見他了。再次見到他的喜悅讓她把所謂的不跟好朋友的男友單獨見面的原則丢到了腦後。
利亞姆把煙頭掐滅了,把剩餘的煙塞回了口袋,笑着對她說:“我給你家打了電話,你媽媽說你現在在這兒練習呢。我想來見你,我就來了。”
喬琳點點頭,“你餓了嗎?我有點餓,我們去吃飯吧!”
“去哪兒?”
“格雷格斯。我可以吃個香腸卷。”
他們一起去離俱樂部最近的格雷格斯面包連鎖店買了香腸卷和雞肉脆皮派之類的食物,又在路過一家本地炸魚薯條店時買了一盒外帶薯條和可樂。然後他們把這些食物帶去了公園。
喬琳坐在公園長椅上,一邊把香腸卷掰開,一邊說:“你知道這些東西加起來足夠我們在炸魚店吃一份套餐了,鳕魚、薯條、豌豆、兩片白面包,還有黃油和一壺熱茶。”
“但那是一人份的食物,”利亞姆聳聳肩說,“而且你讨厭豌豆。”
“我不讨厭豌豆,我隻是不喜歡豌豆,但你說得對,那不夠我們兩個人吃。”
喬琳把香腸卷的一半分給了利亞姆,在要咬下自己的第一口前停住了,她突然發現了他身上的一個新變化。
“利亞姆!你打耳洞了!”她驚喜地問道。
利亞姆有點不自在地擡手摸了一下右耳的耳洞,“對啊。你覺得怎麼樣?”
看着他右耳上那個小小的、亮晶晶的銀耳環,喬琳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很可愛!”她說這話的時候還用力點了一下頭,以此來增強她認可的力度。她是真的覺得這個小耳環很可愛!
“你隻打了一個耳洞嗎?”她好奇地問道。
利亞姆聳了下肩,“對——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的,一個比較酷!”
喬琳點點頭。她知道,更重要的是孩子們中間有這樣的說法,在右耳打洞是裝飾,在左耳打洞是表達自己同性取向的标志。誰也不知道這樣的說法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總之慢慢的,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點了。
當然,無論是左耳還是右耳,男孩打耳洞這種事在天主教學校都是一種禁忌。因此,喬琳追問道:“學校沒管你嗎?”
利亞姆輕巧地挑了一下眉,“我不在乎!不過媽非讓我把它堵上……等我回學校再說吧。”
喬琳壞笑了一下,忍不住逗弄他說:“你的GCSE準備的怎麼樣了?”
利亞姆翻了個白眼,“你就非得提這種掃興的話題是吧?”
“你總得面對現實嘛,”她笑嘻嘻地聳了下肩說,“安吉沒有幫你嗎?”
利亞姆無語地看了喬琳一眼,“她比我低一級!更何況她又不能替我去考試,不是嗎?”
“你很聰明的,利亞姆,”喬琳安慰道,“你隻是不擅長讀寫罷了。”
“我家的孩子們都不擅長這個,”利亞姆撇撇嘴道,“很可能是老頭的基因問題。”
“他唯一的好處就是給了你們漂亮的長相。特别是你。”
利亞姆抓住了她言語間的漏洞,追問道:“所以你覺得我很好看,是不是,安娜?”
喬琳立刻翻了個白眼,“得了吧,混蛋!外面有足夠的女孩誇你好看了,别再在我這兒尋找贊美了!我從你8歲就認識你了,我太了解你了,足夠我知道你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