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樓梯上瑪麗亞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你們兩真的太吵了！隔壁會報警的！”

諾埃爾立刻停了下來，喬琳看向他做了個鬼臉，然後朝着沒關嚴實的門外喊道：“好的，媽媽，我知道了，我會停下來！”

咚咚咚——瑪麗亞走下樓了。喬琳聳了聳肩，對諾埃爾說：“看來我們不能這麼玩了。”

諾埃爾搖搖頭說：“看來太晚了。”

“但我們一起即興的時候真的很不錯，不是嗎？”喬琳說着說着就又興奮起來。

諾埃爾把吉他放到腳邊，笑着點了下頭，“但你錯過拍子了！”

“那是個意外！還不是因為——”她突然止住了話頭。

“什麼？”諾埃爾的眉毛高高挑起，懷疑地追問道。

喬琳臉上突然染了一點紅色。她搖搖頭，“沒什麼，我隻是走神了。不管怎麼說，你不覺得我們在一起配合得很好嗎？你瞧，那個克雷格，飛毯的鼓手，他不就比我大一歲嗎？如果他能在樂隊裡表演，我也可以！”

諾埃爾雙手插兜，向後仰着靠在牆上，挑眉懷疑道：“但哪有一個樂隊願意要15歲的女孩做鼓手呢？”

喬琳雙手一拍，興奮地說：“沒錯！所以我們自己可以組個樂隊嘛！”

這個主意一下子讓諾埃爾蜷縮起來。是的，他是曾經有個小業餘樂隊。是的，他确實很想在音樂行業工作。但是自己組樂隊？他不是很确定這件事。更别提跟15歲的妹妹一起組了！他不想陪着妹妹玩過家家。

喬琳卻還在規劃這件事，雙手在空中揮動着，就像是一支樂隊已經在她眼前了。“你會唱歌，你還會吉他，我來打鼓，就像是趕時髦樂隊，我們還可以讓保羅來彈貝斯，我記得他以前彈過吉他，對吧？不會也沒關系，貝斯可以現學！然後西爾維娅可以給我們做鍵盤手……至于利亞姆，呃，利亞姆，利亞姆可以……他到底會什麼？”她苦惱地撓了撓頭發，“利亞姆可以……可以搖鈴鼓！給他找個事兒幹，然後再學點什麼！”

諾埃爾被她的異想天開逗笑了，語帶諷刺地說：“不要告訴我這支樂隊要叫什麼？兄弟姐妹嗎？就像是The Mamas & The Papas？”

喬琳眉毛一挑，“我不介意這樂隊叫The Applebys或者The Gallaghers，或者就像是The Ramones樂隊一樣，他們中根本沒人真的姓Ramone！”

諾埃爾笑了，他忍不住覺得喬琳的幻想很有趣，就好像他們這群人真的能組成一個樂隊一樣。他搖搖頭說：“這真是胡思亂想！”

“為什麼？”她撅起嘴不滿道。

“樂隊不是那樣的！你的隊友必須得跟你想要一樣的音樂，你得創作，而不是做個什麼普普通通在家庭聚會時表演的翻唱樂隊！”他皺着眉解釋道。

喬琳挑起眉點了點頭，上下打量着他，用一種戲劇化的誇張語氣說：“哎呀，哎呀，諾埃爾·蓋勒格先生，我真是沒想到——”

諾埃爾皺起了眉，他有預感她要嘲笑他。他硬邦邦地說：“什麼？”

“沒什麼，”喬琳微笑起來，“你真的很在乎樂隊這回事，不是嗎？”

諾埃爾低下頭，躲開了她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腳尖皺着眉說：“我隻是……我覺得我隻是需要一個機會。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喬琳把鼓棒放到一旁，走到他身旁，把手搭在他肩上，“我知道。你覺得我會不知道嗎？”

諾埃爾笑了，他擡頭看向她，“我覺得你什麼都不懂！”

喬琳翻了個白眼，“别以為你比我大幾歲，你就知道一切了！我不是傻瓜！”

“哦——”諾埃爾故意拖長聲音，取笑道，“我以為你是呢。你就是小傻瓜！”

“諾埃爾！把那話收回去！”喬琳大叫着，伸出雙手抓住他的肩膀，瘋狂搖晃着。諾埃爾一邊被晃，一邊大笑，“你就是！你就是！”

兩個人打打鬧鬧地幾乎滾到了地闆上，直到他們都感到疲憊才停了下來。諾埃爾盯着天花闆，長歎了一口氣。喬琳躺在他身旁，扭頭看向他，低聲說：“諾埃爾？”

“嗯？”他扭頭看向她。

喬琳扭頭看向天花闆，輕聲說：“我是認真的，你知道嗎？你寫歌，對吧？我覺得我也能寫歌。而且我是個超級牛逼的鼓手。我可以做你的鼓手，你可以做我的吉他手。也許，也許，我們做出點什麼來。”

諾埃爾看着她的側臉，全身像是被一種奇怪的柔軟的材質包裹了起來。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他不在泥沼裡，也不是在棉花裡，他好像隻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他不能也不願意收緊身上的任何一塊肌肉，他隻是躺在那兒，覺得暖洋洋的。微笑在他意識到之前就已經爬上了他的嘴角，他伸出手握住了喬琳的手，然後故意說：“你肯定比鼓機強。”

這算是哪門子稱贊？喬琳翻了個巨大的白眼，然後扭頭瞪了他一眼。等她看到他臉上那個得意的微笑後，她生氣地捏了捏他的手。

諾埃爾笑了，他抓着她的手，舉到空中，捏着嗓子模仿電視上的拳擊比賽主持人，還用了美國口音，調侃道：“現在，喬琳·阿普爾比小姐赢得了輕量級比賽的冠軍，她可以像頭大象那樣打鼓——”

喬琳忍不住笑着大叫道：“那是個什麼破比喻！”

諾埃爾從善如流改了措辭，說：“她可以像台鼓機一樣打鼓！”

“諾埃爾·蓋勒格，你個混蛋！”喬琳大笑着側身推搡他。

兩個人嘻嘻哈哈地互相推搡了一陣，諾埃爾才說：“下次我把我寫的歌拿來，好嗎？”

喬琳笑着點了下頭。

這時候樓梯上響起了一陣奇怪的腳步聲，一條狗跟在一隻貓身後從沒關嚴的門縫中鑽了進來。

“棉花糖！可可！”喬琳笑着過去一把将三花貓抱到了懷裡，卻見狗早就鑽到了諾埃爾的懷裡。“這不合理，”她抱怨道，“可可為什麼這麼喜歡你！”

諾埃爾大笑起來，摸了摸狗的頭，它正安靜地把頭趴在他的膝蓋上。

喬琳看着他的笑容，不知道這種幸福感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她也無意深究。

“如果我們真組成了樂隊，我們應該叫什麼，諾埃爾？”

“我不知道，我讨厭起名字！”

“我在想，我們應該叫閣樓。”

“為什麼？”

“因為我們确實是在閣樓想出這個主意的，而且這名字很有哲學意味，不是嗎？”

“随便吧——”諾埃爾故意壓低聲音道趴在可可耳邊道，“她傻乎乎的，不是嗎？”

“諾埃爾·蓋勒格！我不聾，我能聽到你說了什麼！”在喬琳的尖叫聲裡，可可不明所以地叫了兩聲。在喬琳發飙用橙子打他之前，諾埃爾大笑着鑽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