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啊……這點還是我重新獲得它之後才明白的。”
簡連青認真地解釋道。
她難得在給人解釋的時候沒有笑,而是以一種頗為認真地态度說道。
萬南晴之前也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一時之間有些怔愣。
“你在山莊裡明白的?”她不可思議地問道。
“在那之前。”簡連青言簡意赅地說道,“我在和‘心’再次融合的時候想明白的。”
“如果把我們比作是鳥……那‘心’就是幼鳥的蛋殼。”
“這不對吧?”萬南晴下意識地想要反駁簡連青,“亡靈和‘心’之間的關系與鳥和蛋殼的關系有半點相似之處嗎?”
她不能理解這個比喻。
簡連青看到她這麼驚訝,倒也不是特别奇怪。
她在明白這點的時候也很吃驚,甚至在一段時間内不想動用自己的天賦能力。
不如說萬南晴隻是對這點感到疑惑、希望她做出解釋,而不是直接質疑她,對她來說已經好了太多。
“因為你不像我一眼失去了自己的心又重新吸收了它,所以我也就簡單地給你描述一下那種奇妙的感覺。”
簡連青回憶道:“在重新拿回自己的心之後,我有一種仿佛浸泡在羊水裡的感覺,體會到了一種被人從頭保護到腳的安全感。”
她見萬南晴好像打算說些什麼,但是她沒讓萬南晴說出來,而是提高了聲音,接着剛剛的話題說道:
“你可能覺得這種感覺是因為我的天賦能力回到了自己身上,喪失的力量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給了我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但是并不是這樣的,我還不至于分不清力量帶來的安心感和安全感本身的區别。
“你仔細想一想,‘心’一定程度上影響着我們的生命,那蛋殼不也一定程度影響着幼鳥的生命嗎?
“蛋殼保護着幼鳥免受外界的傷害,‘心’和我們的天賦挂鈎,一定程度上也能讓我們免受外界的傷害。
“在剖‘心’的時候,我們很痛苦,從蛋殼裡出來的時候,幼鳥是不是也很痛苦?”
萬南晴:……
她此前從未往這個方向想過。
“……你的性格确實非常大膽。”她長歎一口氣,說道。
“不止如此,我還想問你想不想變強。”簡連青微笑着說。
萬南晴:……
她在和簡連青聊天的時候,總是時不時就有這麼一種被梗到的感覺。
她當然想變強。
事到如今,她也已經領悟,簡連青讓她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簡連青自己以自己為實驗體證明了這一點,可是除了她以外就沒有了第二個例子。
萬南晴作為No.2、僅次于簡連青的那個亡靈,理論上的成功率僅次于簡連青。
如果她相信簡連青、想要證明這個觀點是正确的話……
仿照簡連青剖心,應該也能證明一些什麼。
“事到如今說我大膽也沒有意義了吧?”簡連青回道。
雖然沒有交流,但她明白萬南晴已經懂了她的意思。
萬南晴也完全可以拒絕她——
說到底,她并沒有強求萬南晴依照自己的推論而對自己進行實驗的意思。
簡連青畢竟是第一隻亡靈,在和簡合作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的心剖了出來,當時她還沒有作為亡靈活多久,也就是說她的心并沒有和身體融合多久。
但是萬南晴并不是這樣,她從作為一個亡靈蘇醒的那一刻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很久,心和她的融合度相當高。
簡連青自己作為孤例,雖然相信自己的理論是正确的,但是也并不能确保剖心的話,在萬南晴的身上具體會發生什麼。
另一方面,簡連青在經過自己剖心又融合之後,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或許萬南晴剖心的過程有她的參與,能夠更加安全并進一步地降低疼痛。
“但是,我還有一些疑問。”萬南晴并不是那種猶豫的人,但是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她在沒有明白所有原理的時候是不會根據簡連青的一句話就剖心的。
“請說。”簡連青也想知道萬南晴對什麼有疑問。
一方面這畢竟是和她自己的生命息息相關的事情,萬南晴有疑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另一方面這個理論現在還沒有完全的完善,或許萬南晴的疑問能夠幫助她完善自己的理論。
“如果照你之前所說,心是我們的蛋殼,那剖心出來又融合回去這一過程到底代表了什麼?”
這是萬南晴從聽到這個理論開始就不理解的地方。
“我知道很多鳥類會将蛋殼也作為自己的食物吃掉,但是我們亡靈的作用方式和鳥類似乎不太一樣。”
簡連青聽懂了她的意思。
鳥類破殼而出,而後又将殼作為自己的營養吸收,和亡靈剖心,又将心作為自己的一部分吸收;
即使兩者理論上差不多,實際上也有很大的區别。
心以一種純能量形式存在于世界上,而蛋殼本質上是物質,這就令這兩種東西有了很大的區别。
之前說過,亡靈的心是他們執念的聚集體,更是被認為是亡靈的生命源泉。
雖然簡連青的說法與這點稍微有些差别,但心和執念有關這點事毋庸置疑的。
簡連青剖心之後忘記了自己的執念,在她回收自己的心之後執念也發生了變更——
她也會這樣嗎?
執念對亡靈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
簡連青将手指放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一下:“關于這一點,還是琪琪給我的靈感。”
“萬曉琪?”萬南晴自然知道琪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