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哥倒是在這裡如魚得水,從進門開始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他打過招呼。
最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包間,推開門,裡面坐着好幾個人,男男女女的,戴着耳機對着電腦一邊罵一邊瘋狂敲着鍵盤,煙灰缸裡插滿了煙頭,橫七豎八的啤酒瓶倒在桌上,看起來黏糊糊的。
白樹哪見過這陣仗,遲疑着沒有踏進門,有點嗆,他捂着鼻子咳了幾下。
許哥瞥了他一眼,然後走到一個黃毛旁邊,直接扯下了他的耳機。
“外邊兒等你。”
接着他帶白樹出去了。
白樹記得那個人,之前在台球廳見到過,那個時候他還是黑發。
“他頭發變得好黃。”
“怎麼,礙着你了?課代表。”許哥逗他。
“老師說染頭發的都不是好人。”
“這會兒倒是想起你老師的話了。”
白樹聽出了他揶揄的口氣,轉而說道:“待會兒去哪裡吃?”
“我家的樓頂有個燒烤架,還剩了點木炭,我們可以在那吃。”
“不在外面吃嗎?”
許哥看着他,虛起了眼。
“你看起來很會做飯的樣子,給你個表現的機會。”
白樹瞬間明白了,許哥以為自己非要跟着他,是為了報答。
也對,自己确實欠着他的。先是幫自己吓跑了搶劫的人,後是幫自己安了紗窗。
那報答完了呢?還是朋友嗎?
他還沒想明白,包間裡的黃毛都已經出來了。
“哥,你今天的造型有點别緻。”黃毛朝着許哥腦袋上纏着的紗布表示鼓掌,“不知道哪個倒黴催的被揍進醫院了!”
白樹看着他,發現他好像對許哥受傷了這件事情絲毫沒有意外,并認定吃虧的人一定是讓許哥挂彩的人。
許哥不耐煩地撇開黃毛的手。
黃毛似乎注意到了身邊有個毫不遮掩的目光,朝白樹轉了過來。
“喲,這不是小白嗎?好久不見。”他說着就要上手去摸小白的頭。
白樹個子小小的,又乖,他把手擱在上邊就跟撸寵物似的。
“别犯賤。”許哥拍開他的手,“不是被家裡人趕出來了嗎?我還以為你要抱着我哭呢,結果生龍活虎的。”
“剛剛赢錢了,嘿嘿。”
“你剛在幹嘛?不是打遊戲?”許哥看了他一眼。
“小賭了一把。”
“你他媽活該被趕出門!”許哥踹了他一腳,“以後别玩了,聽到沒?”
黃毛抱着屁股往前跑:“我知道,小賭怡情,我就打發時間而已。”
許哥轉頭看白樹,後者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他給你打招呼你怎麼不理人?不記得他了?”許哥問。
白樹搖搖頭,接着又點頭:“記得,他叫王大貴。”
“那你……”
“他頭發太黃了,一點都不好看。”
許哥無奈地笑了笑,課代表的腦回路真是令人費解。
許哥屋樓頂是個好地方,不僅可以晾衣服、還種了挺多花花草草,甚至還有個小西瓜,藏在花花草草的深處,許哥特得意地專門招呼他們來看了眼。
樓頂有水池,他們在上面準備食材也很方便,但幾乎都是白樹在忙活,許哥美其名曰給他個表現的機會,純粹就是偷懶不想幹活,也就揀點洗菜的簡單活兒來幹。
不僅偷懶,還好意思打電話招呼别的哥們來白吃——
吃燒烤的時候,許哥别的朋友刁勇也來了,個子挺高挺精幹,跟個猴似的。同樣像猴,白樹對他的觀感遠沒有許哥好。他走路張牙舞爪地,是白樹不喜歡的外八。
許哥簡單給他們互相做了個介紹。
他看起來比大貴的年齡大些,跟許哥不相上下,身後跟着個花枝招展的姑娘——誇張的眼妝和紅唇,以及發飾耳環項鍊五顔六色晃得人眼疼。
許哥兩邊剛好坐了白樹和王大貴,刁勇跟小白不熟,就在王大貴旁邊坐下了,姑娘順勢坐在了白樹旁邊。
她身上的香水味把白樹鼻子熏得夠嗆。
白樹悄悄往許哥那邊挪了挪。
這兩個人他也不喜歡,白樹心想,甚至跟他倆一對比,大貴都順眼了不少。
“好久沒來你家樓頂吃燒烤了,我記得上一次還是去年,那時候齊光那小子還在吧?”刁勇用牙咬開了啤酒瓶,哐哐給自己來了兩口。
“嗯。”許哥咬着串,沒太多話。
但白樹豎起了耳朵。
“說起他,我感覺白樹跟他有點像啊!”刁勇打量着白樹,“眼睛,你倆眼睛都挺大的。”
白樹想起來了,許哥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說過他跟一個以前的朋友長得很像。
“齊光是誰?”白樹看着大貴。
“我也沒見過,聽說是以前跟許哥關系特别鐵的一個小孩。”大貴說。
白樹不得不轉頭看着刁勇。
“比你還小的一個小屁孩,小學生。”刁勇說,“不過你倆氣質不一樣,齊光那小子看起來比你野一點,最喜歡跟着許哥打架,他們小學都沒人敢欺負他。”
“那他現在人呢?”
“去大城市咯,沒音訊了。估計這輩子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刁勇戲谑地笑了起來,不懷好意地看着許哥,“許哥你是不是有什麼癖好啊?就喜歡抓個看起來乖的小學生放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