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發工資了!”齊光語氣興奮,試圖引他注意,“待會兒去搓一頓?咱們多久沒有好好犒勞一下可憐的胃了!”
白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輕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吃貨了?今天七夕,你跟你小男朋友沒活動嗎?”
“他畫室可不放假,不然我早就攜款翹班去城裡找他吃大餐了。”
白樹睜大眼:“好哇你,當着我的面這麼嚣張!還翹班!”
他作勢要敲齊光的腦袋,齊光捂着頭連連求饒:“我開玩笑的白哥,真開玩笑!”
“嘁,”白樹哼笑道,“你也不是沒幹過這事,隻不過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扣你工資!”
“原來是你負責發工資!”齊光笑嘻嘻,“白哥真是世界上最無與倫比善良溫柔可愛……”
“停停停!”白樹及時制止。
“所以待會兒出去撸個串嗎哥?”齊光真摯地看着他。
“不去,你的錢留着交學費吧,就知道吃。”白樹自從跟許哥冷戰後,變得直白冷漠,齊光極其不适應,為了把這兩人哄好,他幾乎都要學會撒嬌了。
于是他學着他前同桌周添那副死皮賴臉的口氣說道:“那就你請我吃!”
“我沒錢。”白樹斬釘截鐵。
“我才不信,你工資肯定比我高。”
“我沒有工資。”
齊光眸底劃過幾分驚訝:“你給許老闆打白工?他怎麼這麼剝削勞動人民!萬惡的資本主義!咱也是懂點勞動法的,我幫你把他告到傾家蕩産。”
白樹終于開懷大笑起來。
齊光跟着他一塊兒樂了,但是笑完之後,他還是忍不住道出疑問:“為什麼啊?許哥不是小氣的人。”
“跟他沒關系,是我自己沒給自己發工資。”白樹說。
“你對自己好狠心啊,每個月給那麼多人發工資,能忍住不給自己發?”
“我本來就欠他的,高中畢業之前他養了我好幾年,這些怎麼算呢?許哥他從來沒虧待我,把車給我開,還給我家裡添置家具買東買西的。”白樹自嘲笑了笑,“我沒什麼追求,比起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現在已經很滿足了。”
齊光卻覺得,他不是滿足于吃飽穿暖,而是一心一意要在許哥身邊而已。
“那你手上不是沒有閑錢?會不會很沒安全感?”
“哪能啊?你許老闆之前懶得做飯,天天給我買菜錢,他還懶得逛街,直接發紅包給我幫他買衣服,每次都往多了給。”白樹給許老闆正名。
齊光颔首,這是把白樹當保姆使喚然後給點好處呢,簡直沒人性。
但是他很快意識到白樹跟許哥已經冷戰半個月了,白樹已經半個月沒去給人當保姆了!挺有意思的,兩人就算在冷戰,也不會說對方一句不好,想到這裡,齊光更愁了,這兩人到底要折騰自己到什麼時候。
心不在焉地看完新樂隊排練後,齊光特意上樓去ktv找許哥下來觀摩觀摩。
許哥仍是拒絕。
他知道并不是因為白樹兇了自己,才跟他冷戰這麼久,而且自己不是記仇的人,早就氣消幹淨了。但許哥又說不清楚原因,好像這麼久以來,兩人一直沒有去面對和觸碰的那件事情,一直隔閡在兩人中間,讓他倆沒辦法像他和齊光那樣親密無間,又無法徹底割舍掉。
如果白樹不喜歡自己,吵完架之後喝個酒應該就能和解了。
但兩人之間錯綜複雜的情緒堆積了太多,這次吵架隻不過是個契機,許哥覺得自己太久沒有跳出桎梏好好看看清楚兩人的關系了。
該怎麼界定?未來這麼長,總不能一直裝聾作啞走下去。
不如就現在互相冷靜一段時間,想想清楚。
稍晚些,1984的客人多了起來,新上崗的樂隊雖然人氣不高,但撞上了七夕這樣的好日子,觀衆們異常捧場,熱鬧得幾乎要把房頂掀掉。
齊光上了樓之後就沒下來,白樹忙得不可開交,恍惚中他看到葉星的臉,有些錯愕,這人不是被齊光送去城裡學畫畫了嗎?
他穿過人群靠近,發現真的是他:“我還以為我看錯了,還真是你,怎麼回來了沒提前說,齊光還在樓上沒下來。”
葉星擠擠眼:“他不知道我回來了。”
“你沒跟他說?”
“說了就回不來了,他肯定不會讓我翹課回來的,所以隻能先斬後奏。”葉星笑嘻嘻的。
白樹不由感歎,現在的小孩真是直白熱烈、浪漫恣意。
這時,白樹視線一轉,注意到葉星身邊還跟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穿着講究,紮着個半丸子頭,有幾分藝術家的氣質。
葉星這才想起自己還帶了個拖油瓶,正要介紹,男孩已經迫不及待開口了,他看着白樹,臉上堆着笑容:“你好,我是李柯,是葉星的室友。”
白樹給他倆倒好可樂,遞過去:“你好,我叫白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