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桑邁出空山堂的大門就後悔了,她怎麼就忘了夏侯郢是個世子爺,自己還在他的地盤上,萬一她一個不小心說了過激的話把他惹毛了,把自己抹脖子了怎麼辦!
她痛恨階級,讨厭尊卑有序,是因為她來自現代,然而她現在就是封建古代的環境裡,人人平等是不存在的。她還是一個低如蝼蟻的小平民,理性告訴她保命要緊,但面對夏侯郢的居高臨下,她就是忍不了,說争強好勝也好,說心高氣傲也好,她就是忍不住。
一瞬間紀桑自暴自棄,大不了就是死,又不是沒死過,說不定還能穿越回去,結果下一秒,紀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這可不興嘗試啊。
就是因為死過一回,所以才更要惜命。
紀桑小跑溜回房間,喝了杯水壓壓驚,自己還放大話,說幫夏侯郢找解毒方法,他一個世子要什麼有什麼,如果他都找不到,她又怎麼能找得到?
不過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今晚絕對不會再去空山堂了!
接近正午時分,有丫鬟來敲紀桑的房門,說是有人找她。紀桑見到蔣成鳳還有些驚訝,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找到了廖席玉。
紀桑左右打量了下他,調侃道:“呦,蔣老闆這臉消腫了啊。”
蔣成鳳“嘿黑”兩聲,“昨天是姑娘大度,隻賞了我幾個巴掌,回去擦了藥一點也沒事。”
紀桑聽了心裡啧啧稱奇。
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蔣成鳳特意在香滿樓包了間雅間,想請紀桑和廖席玉吃飯賠罪。她想也沒想,點點頭答應了,走前讓門口的小厮幫忙和言伯通報一聲,便上了馬車。
她沒有多想和蔣成鳳吃飯,隻是想避開夏侯郢。今日清晨,丫鬟來喚她吃早餐,她便以太困為由推脫,一直在床上賴到巳時過半才爬起來,眼見着要吃午飯了,她再也沒什麼理由不過去了。
紀桑想,她不會主動先和夏侯郢說話,除非他先道歉。
蔣成鳳想的還算周到,他單獨一輛馬車在前面開路,态度恭恭敬敬,卑躬屈膝地将紀桑扶上馬車。她掀開簾子,看見廖席玉已經坐在裡面了,廖席玉垂下頭,避開她的眼神,像個犯了錯的小孩。
紀桑坐好後,伸出手,開門見山地說,“我的荷包。”
廖席玉頓了一秒,看看紀桑,然後又低着頭從腰間摸出來一個荷包,正是之前紀桑給她的那個,紀桑接過來,打開荷包,發現裡面一個銅闆也沒有。想也知道,裡面怎麼可能還有錢呢。
紀桑說道:“你低頭不敢看我,是因為心虛嗎?”
廖席玉擡起頭來,喏喏地說,“我也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啊······你應該想想,這麼多人,怎麼就你被騙了?我這是幫你長了個教訓,你以後不要輕易相信别人。”
紀桑感覺好笑,“好心還成我的錯了?那這麼說,昨日我就不應該出手幫你,還害我被老闆罵了呢。”
聽到連累紀桑,廖席玉有些内疚地說:“一碼事歸一碼事。昨天的事,我确實應該謝謝你的。”廖席玉撓了撓頭,又解釋,“但是你認出我,直接沖上來,我吓死了,就先跑了。其實我真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已經很久不幹騙人的營生了,我娘不讓,但是那段時間她和我姐,就是昨天彈琴的姑娘,都生病了,不能出來賺錢,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紀桑聳聳肩:“當時你還說你爹死了。”
廖席玉搖搖頭,“我沒有爹,是我娘收養的我,把我養大的。這位小姐,這次我真沒有騙你,要不然我天打五雷轟,你要是和我回家就肯定相信了。”
“好啊,吃完飯去你家看看吧。”
廖席玉沒想到紀桑真的答應,眼睛都瞪大了。
紀桑笑道:“怎麼,你剛剛又騙我啊?”
“不是,沒有騙你。”廖席玉咬着唇,欲言又止,“就是······你能不能不告訴我娘我騙你錢了,要不然她肯定又要打我了,你不知道,她可厲害了。”
紀桑點頭,說了聲“好”。
蔣成鳳點了一桌香滿樓的招牌,拿起酒杯對着廖席玉,便是好一頓賠不是,足足說了有三分鐘似乎還不打算停,紀桑幾次拿起筷子又放下。
廖席玉望着眼前的那盤燒雞好久了,她聽得不耐煩,揮揮手說,“好了好了,你别說了,我原諒你了,以後别妨礙我們賺錢就好了。”
蔣成鳳賠着笑轉頭問紀桑,“紀姑娘,您看我這道歉可以了嗎?”
紀桑點點頭,“既然她原諒你了,那事情就過去了。”
蔣成鳳笑着應聲,“好,好,吃飯。”
紀桑和廖席玉都沒客氣,動起筷來,沒一會兒,蔣成鳳就忍不住,端着酒杯想和紀桑套近乎,還大言不慚想認廖席玉當妹妹,以後絕不會有人來欺負她。紀桑忍不住,罵了他一句“想得美”。
“廖席玉姑娘長得标緻,你想認她當妹妹可是你占她便宜了。”紀桑吃飽,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蔣成鳳聽了也不生氣,不過他也不敢和紀桑生氣。
想起昨日他說過自己熟知封城玩樂之地,紀桑便向他打聽。蔣成鳳不愧是纨绔子弟,吃喝玩樂之地他如數家珍,甚至花街柳巷哪家娘子妖媚,哪個姑娘清雅,可謂是說的頭頭是道。
“紀姑娘,你還别說,就這封城,在這方面,我蔣成鳳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