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紀桑不會騎馬射箭,但是為了方便,她還是将頭發都梳了起來,在頭頂上打了個髻,裙裝也換成了褲裝,顯得整個人都很清爽。
出了大門,已經有馬車在候着了,她此刻才知道原來隻有她和夏侯郢同去。
她聽見“汪汪——”兩聲狗叫,轉身看到一個侍衛正在最前面牽着随影,自從上次被它吓到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它,紀桑都快忘了夏侯郢還養了一條獵犬。
它沖着紀桑吠了幾聲,尾巴翹着不停地搖來搖去,被夏侯郢喝了一句才“嗚”的息了聲。
“上車吧。”夏侯郢說完,徑直上了車。紀桑不想和他同坐一輛,總感覺怪别扭的,但她左右望了望,前後都是侍從騎馬,隻有這一輛馬車,于是不情願地踩上了轎凳,坐進馬車裡。
兩個人一路無言,紀桑偷偷瞟了幾眼,發現夏侯郢一直在閉目養神,仔細看他眼下還有淡淡的烏青,眉眼之間顯露出一種疲态。紀桑單方面認為他們并不是可以互相關心的關系,于是她也閉起眼睛,一直沉默着到達目的地。
意料之中祝知白邀請了徐家,連帶着親戚關系,蔣成鳳也來了,見到紀桑他很意外,于是滿臉堆笑地和她以及夏侯郢打招呼。
徐薇是跟着徐榮一起來的,紀桑有一段時間沒見她了,感覺整個人消瘦了一圈。她看到隻有紀桑跟着夏侯郢,暗戳戳地瞪了她好幾眼。
一衆人聚齊,分好了小組後,一起跟随祝知白進入圍獵場地。徐薇和紀桑等女眷便在營地等着他們。紀桑坐在一旁,一邊等一邊在心裡大罵祝知白和夏侯郢,這麼無聊的事情為什麼要叫她來,她在這裡隻能坐着幹等,真的很耽誤她的時間!
小桌上有茶具,紀桑閑得無聊,拆開了一個茶餅直接捏了一撮放進茶杯裡,倒上熱水開始喝茶。
徐薇擰着眉看着紀桑,這泡茶的粗俗手法,一副是完全市井小民的樣子,公子為什麼能看上她······就算公子說對自己無意,但如果自己還在夏侯府,他一定會喜歡上自己的,今日哪裡能輪得到紀桑?
想到這裡,徐薇緊緊絞着手帕,為什麼她要嫁一個她不喜歡的人!一瞬間,怒意與委屈全部湧上心頭。
她垂下眼睫,忽地在地上發現了什麼,轉而對紀桑說,“紀桑,不如我們四處走走吧。”
紀桑懶得搭理她,随口回道:“不想去,你找别人吧。”
徐薇歎一口氣:“我的婚期定了,就在下個月。紀桑,你知道嗎,我甚至都沒見過他,我想以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和你們這樣出行了吧。”
紀桑知道徐薇是在賣慘,但轉念一想,她确實可憐。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女子,大多沒有選擇的餘地。就算讓她反抗,可是在這種環境下被規訓近二十年,她怎麼反抗,又拿什麼反抗呢?
哪怕知道徐薇可能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紀桑還是妥協了,起身說了聲“走吧”。
徐薇往林子深處走了走,她停下腳步,彎腰折斷了一株草,轉身遞給紀桑,“這草很神奇,你碰一碰它,就會有一股香味,不信你試試。”
“含羞草?”紀桑問。
但是草葉表面有一層薄絨,邊緣呈鋸齒狀,完全不像含羞草。
“當然不是,這叫清涼草。”
紀桑半信半疑地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那葉子,又湊近聞了聞,确實有一股香味。那味道有點像薄荷,是一種淡淡的清香,紀桑多吸了兩次鼻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你幫我拿着吧,我想采幾株回去。”
紀桑接過,跟在徐薇後面,不知不覺手裡已經握了一把。
*
一隻野兔在叢間覓食,絲毫沒注意到幾米開外一隻利箭已經瞄準了它。利箭在夏侯郢指間蓄勢待發,伴随着他的松手,箭矢破空而出,在野兔縱身一躍時準确射中它的後腿。
野兔還在掙紮,随影一個躍步,精準叼起野兔的後脖頸,甩在夏侯郢的腳邊。忽然鼻尖微微翕動,空氣中一股奇異的味道引起了随影的警覺。随影朝遠處低吠了一聲,尾巴豎起,接着開始在地上刨爪子,動作中透着興奮與急切。
夏侯郢目光一凝,察覺到不對勁。他擡眼望去,發現其他獵犬也像被什麼吸引了一般,成群朝同一個方向狂奔。随影躍躍欲試,有幾次也想沖過去,卻被夏侯郢厲聲喝住,低鳴着退回他身旁。
一聲尖銳的“救命!”從遠處傳來,那是紀桑的聲音!夏侯郢臉色一變,立刻拉過馬缰,喝了一聲“随影”。
随影知曉主人的意思,如箭般向那幾隻獵犬沖去。
紀桑簡直要奔潰了,就在她和徐薇要返回營地的時候,忽然幾隻獵犬向她沖過來,她腦袋一片空白,隻能拔腿就跑。然而,慌亂中沒注意腳下,一個趔趄直接摔倒在地,雙手重重擦過粗糙的地面,疼得鑽心。
為首的是一隻體型巨大的黑色藏獒,眼見着就要沖她撲過來了,紀桑尖叫被哽在喉嚨裡,眼前閃過一道黑影,她下意識地閉緊眼睛——大爺的,她不會因為被狗咬了,得狂犬病死在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