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進最終還是沒有帶廖席玉出去約會,夏侯郢單獨請了他們二人去了府上。
空山堂内,一片壓抑的安靜。燭光搖曳,映出幾人的臉色各異。
阿進皺眉看着夏侯郢,不知道他到底要幹嘛,他還要和廖席玉去放天燈呢。他看向夏侯郢:“夏侯公子,你請我們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夏侯郢的目光鎖定在他臉上,像是在捕捉熟悉卻又陌生的細節,“召洵,你叫我什麼······”
“召洵?”阿進微微一怔,随即笑了,溫和地說:“夏侯公子,我想你一定認錯人了。我是阿進,不是你說的召洵。”
夏侯郢眼中的怒火終于壓抑不住,他一拂袖站起,語氣近乎咆哮:“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連我也不認得了?殊棠呢?她是你的未婚妻,你連她也忘了嗎?!”
“你說什麼?你說我有未婚妻嗎?”阿進的笑容僵在臉上,目光裡透出幾分錯愕,“殊棠?那個女人我不認識······”
廖席玉猛地擡頭,眼神震驚又慌亂,她從未想過阿進會有未婚妻。
“召洵,你失蹤一個月了!我們一直都在找你,你居然在這裡扮作什麼阿進?!”夏侯郢的眼神如同利刃,片刻他冷靜下來,說,“你失蹤的這段日子就當你南下遊玩,明日我送你回京。”
“夏侯公子,你在說什麼?什麼南下遊玩,我為什麼要去京城?”阿進皺着眉頭問他,“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了,我真的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你說的殊棠,你認錯人了。”
紀桑也怔住了,她扯扯夏侯郢的衣袖,小聲道:“會不會是因為阿進和你朋友長得太像,你真的誤會了?”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怎麼可能會認錯!”夏侯郢搖頭,對着阿進說,“在你左臂内側,有一個水滴形的胎記。”他很肯定。
阿進愣住。
廖席玉身形晃了一下,更是說不出話來。她曾經照顧受傷的阿進,給他擦身換藥,她知道,在他的大臂内側,确實有一個水滴形的胎記。
紀桑看着阿進和廖席玉的表情,自己也亂了,到底怎麼回事?
夏侯郢看向廖席玉,怒不可遏:“廖姑娘,我要一個解釋!”
“他——我——”廖席玉的大腦很亂,她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夏侯公子,這世上有胎記的人有很多,即便我确實有胎記,也說明不了什麼。我是周大娘前部下的兒子,因為家中無人才來封城投奔她們的。”阿進眉頭深鎖,擋在廖席玉面前,和夏侯郢解釋道。
夏侯郢氣急道:“什麼部下的兒子,什麼家中無人?這都是廖席玉和你說的嗎?她在騙你你知不知道!我告訴你你真正的身份,你是大禮的太子元徵!皇上、皇後、殊棠都在等你回宮,你到底還要在這裡到什麼時候?!”
這一句話宛如平地驚雷,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夏侯郢極力控制了一下情緒,“一個月前,你出宮去安陽縣查辦貪污案一事,後來出了意外失蹤了,這些天我們一直都在找你。”
廖席玉忽然眼淚掉下來。原來阿進是太子,她想過很多他的身份,但怎麼會是太子呢······
阿進看着廖席玉掉眼淚,唯一的念頭就是他隻想帶她趕緊離開這裡。“夏侯公子,這世上有胎記的人多了去了,不能憑這個就斷定我的身份。”他努力平靜,卻多了一份難以掩飾的僵硬。他一邊護住廖席玉,一邊冷冷說道:“無論你怎麼說,我就是阿進。席玉,我們走吧。”
“你走不了,我答應殊棠要找到你,送你回去。”夏侯郢一頓,喊了一句“聽風”,玄衛從門口沖進來将二人圍住。
聽風帶着侍衛沖進來,對着阿進拱手道:“太子殿下,得罪了。”
“召洵,如果你這樣,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傷害到廖姑娘。”夏侯郢看着阿進。
阿進的臉色沉了下來,眼中透出一絲怒意,“你敢動她試試!”
夏侯郢看着阿進,又看看廖席玉,半晌沉默後,他對廖席玉說:“廖姑娘,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你要做什麼?”阿進警惕地看着夏侯郢。
夏侯郢的視線掃過兩人相握的手,又落在阿進護衛般的身姿上,眼中浮現一抹複雜的神色。
廖席玉擡手按住阿進的手,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阿進,沒關系。”
紀桑走到和阿進身旁,說,“我們先出去吧,席玉她不會有事的。”
等紀桑和阿進和玄衛們走出房間,夏侯郢面色一沉,對廖席玉說道:“私藏太子,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不是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太子······”廖席玉搖搖頭,眼淚簌簌落下,“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受了重傷,醒過來之後他說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夏侯郢震驚道:“你說什麼?”
廖席玉哭着一五一十地和夏侯郢解釋:一個月前,她去找藥鋪李叔的兒子,路上便撿到了渾身是血的阿進,她将他帶回家照料了幾日。醒過來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恰逢阿進會認字寫字,可以幫她們背台詞,這才給他捏造了一個身份留住他。
“夏侯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阿進的。”廖席玉眼淚止不住地湧出。
夏侯郢聲音冷硬得不容置疑:“從現在起,再也沒有阿進這個人,你記住,他是太子。你和他再也不要見面了,明日我會安排他回京。”
“他是太子……那我呢?”她擡起頭,淚眼模糊地看着夏侯郢,“我該怎麼辦?”
夏侯郢冷言道:“你知道他失憶的時候,就該想到早晚有一天他會回到原來的生活。”
“明天······太快了。”廖席玉乞求道,“可不可以再讓他多留幾天,我們還有很多——”
“明日午時之前。”他打斷她的話,轉過身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