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正當頭,光線刺眼。紀桑收好畫像,擡手擋在額頭前遮陽。時間不早了,她得趕緊拉着他去拜佛了。
佛殿裡面拱了三尊佛,正中間的佛像最為高大。整尊雕像通體鎏金,置于蓮花座之上。佛像雙膝跏趺而坐,雙手結禅定印,雙目微閉,半垂眼簾,嘴角微微上揚,好似在憐憫慈悲地注視着來求拜的芸芸衆生。
紀桑跪在幾案前的蒲團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禱:佛祖在上,紀桑今日叩拜,願夏侯郢能早日解開寒毒,平安康健,長命百歲。
她低頭叩首,額頭輕觸地面,動作緩慢而虔誠。
拜完之後,她一看夏侯郢還站在她身側,“你真的不拜嗎?言伯說這裡很靈的。”
“不要。”
“好吧,那我們走吧。”紀桑也不勉強,起身站起來準備離開。
“你許了什麼願?”夏侯郢有點緊張。
紀桑沒回答,隻說,“如果你的寒毒解了,陪我再來一次還願吧。”
夏侯郢怔了一瞬,他沒想到,她的願望竟然是關于自己的嗎……他還以為她會想盡快回到原來的生活。
走出佛殿,兩側有僧侶在賣香囊,說是主持開過光的。紀桑湊上前去,看到五顔六色的香囊分了好幾類,她低頭找了找,在繡着字的香囊裡挑了一個福祿壽喜。
“給你買個,天天戴着。”紀桑拎起來香囊,在夏侯郢眼前晃了晃,“我也得選一個。”她又回頭看了看,最終選了個日進鬥金。
夏侯郢笑了下,“怎麼,是我給你的錢不夠花嗎?”
“注意措辭,那是你給我的投資。”紀桑哼了一聲,“再說了我自己賺的和你給我的那肯定是兩碼事。”
“你要和我分得那麼清楚嗎?”夏侯郢無奈地笑了下,他選了一個平安香囊,遞給紀桑,“戴這個吧,要平平安安,無憂無慮,無病無災。”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們二人迎面碰上了前來采風的祝知白。
看到紀桑和夏侯郢說說笑笑同行,祝知白也怔住了。過了兩秒他反應過來,才揚起笑臉上前打招呼。
夏侯郢一副假模假樣地關心,“小祝大人主持報國寺可還順利?”
祝知白直直地看過去,微笑道:“自然是順利,不過偶爾也會有些意料之外的情況發生。”說着,他看了一眼紀桑。
夏侯郢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那小祝大人可要提前做好部署規劃,有些情況可能并是不意料之外,而是本就情理之中,你說呢?”
祝知白點頭,“祝某受教了,日後祝某會更加上心,謝謝夏侯公子的提醒。”
紀桑感覺兩個人說話夾槍帶棒的,帶着一股子火藥味。
“對了紀桑,你欠我的一頓飯打算什麼時候還?”祝知白轉而紀桑說。
夏侯郢挑挑眉,什麼時候紀桑和祝知白私下還有來往了?玄衛到底怎麼辦事的,竟然沒和他彙報。
紀桑說:“等你休息吧。”
祝知白應道:“好啊,那我來找你。”
夏侯郢臉色冷下來,“小祝大人事務繁忙,還惦記着一頓飯嗎?”
祝知白毫不退讓:“畢竟是和朋友的約定,是吧,紀桑?”
她呵呵兩聲,應了聲“是啊”。紀桑這會兒要是再聽不明白,那也太遲鈍了。這尴尬的氛圍,真是站立難安。
朋友?夏侯郢冷眼撇了下紀桑,她知不知道祝知白對她有别的心思……
“那個……那你先忙吧,我們就先走了,有空再吃飯!”紀桑朝着祝知白揮揮手,拉着夏侯郢乘馬車離開了。
法林寺的對面是一家茶館。茶館内唯一的客人靠窗而坐,一襲墨藍長袍将身影隐匿在陰影中。他面前擺着一盞熱茶,茶氣袅袅,但盞内的茶還未動過一滴。
“二公子,大公子出來了。”身側的侍從在他耳邊提醒道。
夏侯初微微側頭,眼神越過雕花的窗棂,看向法林寺的大門,卻見夏侯郢竟然和一個女子在一起。
他眯起眼睛,視線定在那名女子上。可真是難得,他竟然在夏侯郢的身邊看到了女人。
“去查查那女人的底細。”夏侯初又瞥了一眼,看到二人先後上了馬車,随後冷笑一聲,“不過我這大哥的眼光,可真不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