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這道田埂的人肯定偷懶了,這麼松散,我剛剛都沒有用力呢,就塌下去了!”
聶百川注視着向遙掩藏窘迫尴尬的模樣,心髒微微一跳,嘴角輕輕上揚:
“嗯,下次要小心一些,走中間。”
向遙點點頭:“嗯嗯,你說得對。”
她語速飛快:“那,那總之謝謝你了,我家裡還有事,就先走啦!”
說完,她也不等對方回應,迅速繞過他,快步離開了。
等終于消失在對方的視線範圍内,向遙才放緩了腳步,輕輕吐出一口氣。
她怕自己再停留下去,那滾燙的熱意都要将自己給煮熟了!
随手扯了根樹枝甩了甩,等待自己的心跳頻率逐漸恢複正常,向遙不由得輕聲嘟囔:
“什麼都吃,隻會……”
她将樹枝繞成一個圈,相互纏繞着接連起來,語調微微上揚——
“隻會營養均衡叭!”
……
回到向家院子,幾個女人倒是沒有在院子裡聊天了,想來已經将陣地換在了廚房。
而取而代之的,則是幾個男人在一邊下象棋,一邊扯閑篇。
向遙對男性的話題沒有多少興趣,喊了人之後,就去了房間。
她要偷偷摸摸地幹一件大事!
從幾本破舊的書本下面掏出一個幹淨的本子,又找了找,卻沒有找到筆。
向遙猶豫了一下,轉身出房門,敲開了向秀秀的門。
“幹什麼?”向秀秀打量了一下向遙,沒好氣地問道。
向遙笑眯眯地:“秀秀啊~”
向秀秀聽着這熱絡的招呼,打了個寒顫,很想問問她這位堂姐是不是有病。
但出于對向遙戰鬥力的深刻認知,她到底還是頗為配合:“找我什麼事情?”
向遙往她窗邊的桌子上看了一眼,說道:“我記得你有一支鋼筆來着,借我用用呗?”
向秀秀:“你借筆做什麼?”
她狐疑地打量着向遙:“你不會是還想着要去讀書吧,奶都不讓你讀了,學費都不給你交,你咋讀?”
她對向遙,一直都有種高高在上的心理,畢竟她今後還有着遠大的前程,而向遙,注定早早地嫁一個鄉下男人,成為這邊随處可見的農婦之一。
所以,在聽到向遙向遙借鋼筆的話之後,她再度在心裡暗暗嘲笑,這怕是還不甘心呢。
可惜啊,再不甘心有什麼用,她這個堂姐的命運,已經定下了。
向遙不知道短短一個會面,向秀秀就雜七雜八地想了這麼多,她笑了笑,說道:“我又不是為了讀書,總之,筆借給我用一下,用完就還你。”
見向秀秀還遲疑,她揚起了眉毛:“我說向秀秀,你不會這麼小氣吧?我不就是跟你借用一下筆,你猶豫什麼?不想借啊?”
向秀秀不意就這麼被向遙直接給戳破了,梗了梗脖子:“誰說不想借了,我還不是怕被你弄壞!”
向遙“嘶”了一聲:“我又不是沒用過筆,還弄壞,你找借口也找個靠譜一點的吧。行了,不借算了。”
說完她轉身欲走,卻被向秀秀叫住:“誰說我不借了,哼,我才沒有這麼小氣呢!”
向秀秀瞟了眼院子裡聽到動靜而扭頭看過來的長輩們,冷着聲音道:“過來拿!小心着點用,别弄壞了!”
向遙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語調上揚:“好嘞!”
拿了鋼筆,她又拿了桌上的墨水,在向秀秀不滿的眼神中,掏出了一把花生放在桌上:
“我也不白用你的,這花生就當做是我給的報酬了。”
回到自己房間裡,向遙緩慢地給鋼筆吸墨水,心裡琢磨着,該怎麼寫這一封舉報小姑他們大隊這件惡劣事件的信才好。
是的,她準備寫一封匿名信,将這件事情訴諸于紙上,說什麼也得讓幹了壞事的人得到教訓不可。
不過還沒有下筆,外頭就又突然熱鬧了起來。
向遙在窗邊探過頭去看,認出了是大堂姐向春,和堂姐夫呂平。
隻不過,呂平正滿臉帶笑地跟院中各位長輩打招呼,而向春,卻微微聳着肩膀,低垂着頭,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
向遙不由得蹙了蹙眉,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據原身的印象,她這位大堂姐跟原身的關系既不算多好,也不算多壞,平平淡淡,彼此之間沒有多少交往和感情。
大概是因為是向家孫輩的第一個孩子,大伯娘兩口子一直都挺寵愛她的,從小到大,性子算得上是挺潑辣的,可從來沒有這副模樣過。
正想着這事兒呢,卻見那呂平側身朝着向春輕聲說了句什麼,向春竟以一個極小的角度,微微往後仰了下身子,又輕輕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顯得有些小心的笑容。
向遙眨了下眼睛,将視線落在了又轉頭去跟别人寒暄的呂平身上。
她覺得,自己好像嗅到了渣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