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張菊花收回了惱火的神色,垂着眼睛吃飯,不再多說什麼。
還能咋說?
她多說一句,向明這個小兔崽子沒準能把飯桌給掀了!
張菊花感覺到了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但她也沒有辦法。
轉眼看到向遙也在樂滋滋地夾肉吃,一塊接着一塊塞進嘴裡,吃得眉飛色舞的,她又更加不高興了。
默默決定趕緊将跟周家的婚事提上議程,她不言不語,繼續吃飯。
向遙可不知道張菊花又在加緊打她的主意了,隻覺得今晚的兔肉炒得挺不錯的,肉質鮮嫩,油煙味兒也足,雖然比不上後世油汪汪的菜肴,但已經是現在少有的美味了。
“明哥,你是這個!”
她空出一隻手,給向明豎了個大拇指,誇得十分真心。
向明揚了揚眉,也往她碗裡扔了塊兒肉:“吃你的吧!”
說着,他又給自己碗裡夾了一些菜,站起來說道:“我想起還有個事情要馬上跟人說,出去了。”
這年頭,捧着飯碗出門一邊溜達一邊吃的人不在少數,向明說了這話出去後,向家倒也沒有什麼意見。
隻有周愛華心疼自己兒子,擔心他夾少了菜,不禁在心裡嘀咕了兩下,但也隻得随他去了。
飯桌上,人人都在使勁兒吃飯,尤其是向亮,更是整個上半身都趴伏在桌子上,跟個刨土機似的,飛快地往嘴裡趴肉和飯。
葉芳見了,垂下眼睫,落下一片陰影,不知道想了些什麼,伸筷子給向軍和向小怡各夾了好幾塊肉。
向遙不小心看到向亮的吃相,有些反胃,連忙調轉視線,不再看他。
倒是劉小蘭,十分欣賞自己兒子的“聰明”,但又有些惆怅:“哎,難得吃上一回這麼新鮮的肉,要是秀秀在家就好了,她才要好好補身子呢,這念書啊,可累了。”
向遙就見不得這個嬸子睜眼說瞎話,咽下一口飯菜:“嬸子,我之前還在學校裡的時候,可是天天見着向秀秀吃香的喝辣的,哪有你說得這麼慘。”
記憶中,那會兒雖然她跟向秀秀兩個人都在同一個學校念書,但是兩人的夥食那簡直稱得上是天差地别。
那會兒原身的爹還在呢,向糧生是慣不會私下偏袒補貼女兒的,他就是個講究公正的正直人。
但是向金生和劉小蘭兩口子,那可是将向秀秀看成了未來遠大前程的希望,每回都從張菊花那兒搞錢,然後補貼給向秀秀。
啧,所以她還真是看不慣劉小蘭說這話。
劉小蘭不意向遙就這事兒還冒出來怼她,心裡十分不高興,但還是咧嘴笑着。
“遙遙啊,雖然你已經辍學了,但是好歹也讀了這麼多年書,不錯了,真沒有必要因為嫉妒咱們家秀秀,就說這種話。”
“我們秀秀啊,現在正是關鍵時期,她當然過得不輕松了,不像你,馬上就要嫁人了,以後可是能享福了嘞!”
在場人人都知道劉小蘭這就是個反話,但是偏偏她說得無比熱鬧客氣,仿佛打心底裡就是這麼認為的似的。
加上諸如周愛華、葉芳等人本來就是極度想要促成這門婚事的,自然不會跳出來反駁什麼。
相反的,周愛華還溫溫和和地接着劉小蘭的話說道:“哎,可不是,這讀書有什麼好的,女娃兒還是早點嫁人才好,去那等條件好的婆家,這輩子都不缺吃不缺喝的,多好。”
槽點太多,向遙心裡如同擺了個炮仗,馬上就要點上火爆一下炸。
她壓下這股爆裂的情緒,點頭說道:“對對對,大伯娘說得對,所以我覺得向秀秀也幹脆被讀書了吧,嫁給那個周家,正正好。”
劉小蘭心直口快,連忙眼睛一斜:“周家那個破爛男的哪裡配得上我家秀秀!”
向遙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不說話了。
她不說話,張菊花和周愛華等人卻渾身不自在了。
張菊花将筷子重重一敲:“你怎麼說話的呢!長了張嘴巴就隻曉得吃飯,不曉得說話了是吧?”
劉小蘭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臉色讪讪的,埋下頭去不說話了。
向遙看着這群人,真是有點沒胃口,但是她又舍不得這兔肉,簡直一口都不能少吃。
于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她站起來飛快地往自己碗裡刨了一堆的菜,笑眯眯地說道:“我還是去外頭吃,免得心情一個不好,幹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說着,她端着碗頭也不回地出了堂屋。
果然外頭就是舒暢,沒有難看的嘴臉也沒有倒胃口的吃相,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