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兩個字給鎮住了。
分家?
一個小女娃,竟然自己就提出要分家?
他們活了這麼多年,經曆了這麼多事情,還是頭一遭見到這種事情嘞!
多稀奇啊!
所有前言都已經忘記,大夥兒盯着屋檐下舉着柴刀的少女,腦海裡不停地回蕩着那兩個字。
“分家?分什麼家?”張菊花恍過神來,一雙渾濁的眼睛變得銳利而刻薄,“你一個小女娃,有什麼資格喊分家?輪得到你說這樣的話?”
向遙冷笑:“你就說分不分吧?”
向金生左看看右看看,家裡現在成年的男丁隻有他一個在家,猶豫了一下,不得不站出來圓場:
“遙丫頭啊,你瞧瞧這說的是什麼話,快别說了,回屋去吧。”
向遙看都不看他,這個三叔就是個沒腦子的玩意兒,連勸人都不曉得勸,看他一眼都覺得辣眼睛。
她看向張琴和周富民母子,緩緩啟唇,語氣輕飄,莫名就充滿了邪氣:
“我話就放在這兒,誰要是娶我這麼個人進門,他們家保準永無甯日。”
“吃飯我就砸碗,睡覺我就砍床,誰要是讓我不如意、不舒心,我就把整個家都給燒了。”
她勾了勾唇,紅潤如血的嘴唇在陰沉沉的天空下,顯得格外詭谲陰森。
張琴被她那雙烏沉沉的眸子盯着,隻覺得後背發涼,渾身激起了雞皮疙瘩,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瞧這丫頭決絕的模樣,她絲毫不懷疑,對方是真的敢說就敢做的……
這可太吓人了!
誰家敢娶這麼個瘋子一樣的媳婦啊!
這要是進了門,他們周家以後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張琴偏頭看了一眼自己兒子,心道,不管兒子多喜歡這個癫子女,她是萬萬不可能同意這樁婚事了。
太吓人了,太恐怖了,太癫了!
然而向遙的癫此刻還不僅僅隻體現在口頭上,她拿着柴刀,冷漠地看了一眼向家衆人,在張菊花恨極了的目光中,擡起了柴刀。
一刀,砍門框,木屑和殘漆簌簌而落:“除了嫁出去我會這樣,不分家我也會這樣。”
兩刀,砍大門,一道深深的白痕烙印在門上,門搖搖欲墜:“不同意分家,我就天天這麼砍。”
三刀,堂屋裡的人紛紛尖叫着避開,桌子上的茶杯被砍裂,茶水飛濺,流到了桌面上:“你們盡可以試試,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有這份決心。”
四刀——
“分!分家!”張菊花驚懼地大喊。
向遙停下揮刀的動作,優雅轉身,面露微笑:“還是奶奶好。”
張菊花感覺整個人頭腦發暈,兩眼發黑,險些就要栽倒在地上,她聽着向遙似諷刺又似真瘋了的語氣,撫着胸脯,生怕她像砍門一樣砍向自己。
短暫的安靜後,張琴扯着周富民,趕緊從邊上快步溜了出去。
葉芳她娘也早就吓懵了,見張琴跑,她也跟在後面跑,心裡拔涼拔涼的,沒想到巴結周家不成,這下反而要結仇了。
三人飛也似地灰溜溜走了,連帶過來提親的聘禮都不敢去收拾帶走。
還收拾什麼,當下當然是小命要緊。
至于聘禮,他們也知道,老向家再怎麼樣那也是個老實人家,在衆目睽睽之下幹不出私吞的事情。
所以,還是改日來拿回去吧!趁那瘋丫頭不在的時候!
三人一走,仿佛激活了人群。
向家人心有餘悸,不敢說話,外頭看熱鬧的老頭老太太老嬸子們卻自忖是個長輩,紛紛發話。
“哎呀咋就鬧成這樣哩,我看向家這丫頭是不是鬼上身了,趕緊找個走神的來驅鬼啊!”
“還走神嘞,前陣子四清媳婦走神被抓起走,現在都還在挑大糞!誰敢搞這事情!我看呐,這分明是向家把人逼急了。”
“我也覺得,剛剛那男的離開的時候你們看見了沒,一瘸一拐的,分明是個瘸子啊!向遙這丫頭長得這麼水靈,又有文化,老向家怎麼會逼着她嫁給這樣的男人?真是,呵。”
“雖然這丫頭今天是癫了點,但是老向家這也太不是人了!誰家舍得好端端的丫頭嫁給這樣的人啊,還不是因為她沒爹沒娘撐腰,哎。”
……
有人大聲打圓場:“算了吧算了吧,鬧成這樣也不好看,都退一步算了。”
但話是這樣說,卻一個個都站的遠遠地,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拉向遙。
人手裡還握着柴刀呢,他們也怕被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