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臣突然想起來,方才是自己記錯了,”陸雲晟像是在與她戲谑,“那生辰禮并不是簪子,而是個玉镯啊?”
姜苡枝是真的無言以對了。
“不過長公主也算是沒說錯了。”
簪子并不很長,明明他一隻手就可以輕松地握住。
可他偏偏要兩隻手拿着遞到姜苡枝面前:
“臣的确是贈了長公主簪子。”
姜苡枝此刻的内心想法是:他又在耍什麼花樣。
可她并不在面上表現出來,而是故作欣喜地接過:“那便謝謝陸相啦。”
陸雲晟适時地收回手,好像認為姜苡枝是在真情實意地感謝他。
他們又重新開始閑逛。
而在二人第三次經過同一個地方後,她終于信了陸雲晟的話,是真的很無聊。
夜色越來越濃,大多百姓為明日的勞作此刻都已然回去休息。
街上逐漸趨于平靜,人們将世界短暫地交還給自然。
陸雲晟拉着姜苡枝來到隐蔽處,示意她不要說話。
她先是習慣性地做出“ok”的手勢,發覺陸雲晟可能并不看得懂後,轉而點點頭。
人是在那時出現的。
他以黑布蒙面,讓人沒法看清長相,疾步朝一家鋪子去。
是她先前同陸雲晟造訪的那個小姑娘的鋪子。
陸雲晟輕拍姜苡枝,眼神示意她快上。
她怎麼敢上啊……
于是二人就這樣面面相觑,直到那個蒙面男重新從鋪子裡走出來,手上拿着她曾見過的手帕。
恍然間姜苡枝擡頭,她看見那人的眼睛了。
人在驚恐的時候大腦将會一片空白的,于是在暗器朝自己飛過來的時候,她甚至忘記躲開。
身邊有人猛地将自己往後拉。
姜苡枝驚醒一樣地轉過頭看暗器,它如今正嵌在木頭裡。
倘若不是陸雲晟方才拉她,被刺的就将會是自己。
不論是出于什麼目的,人家都是救了自己一命。
蒙面男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姜苡枝不願再做縮頭烏龜,畢竟比起身旁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陸雲晟——
她至少還在三年級的時候一時興起,學過跆拳道。
因此她猛地起身向前沖,像是做好與那人同歸于盡的打算。
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在下一刻發生了。
姜苡枝發誓她隻是輕輕碰了一下蒙面男,他便徑直垂垂倒下,不再動彈。
這是個所有的武力值都降低一萬倍的世界嗎?
不過結果是好的,原本在暗處的陸雲晟走出來,将蒙面男手中的帕子奪去。
“誰指使你來的?”
蒙面男講話支支吾吾:“我…我自己要來的。”
“呵呵。”姜苡枝還沉浸在自己爆表的武力值中,冷笑一聲,“不信。”
陸雲晟手舉帕子放在他面前:“那倘若你是來行竊,為何隻拿走這塊無用的帕子呢?”
像是突然發現什麼,蒙面男眉頭一皺,掙紮着便要起身。
姜苡枝趕忙彎下身将他按住。
一個人的力氣居然可以這麼小,按住他就像按住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強起無果,蒙面男隻好轉作怒目圓睜地盯着陸雲晟:“是你?!”
這次輪到姜苡枝疑惑:“你認識他?”
蒙面人不理會她,把火力集中在陸雲晟身上:“就是你送阿音手帕!你什麼意思?不知道她是我的人嗎!”
姜苡枝沉默。
神經病。
二人口頭教育蒙面男以後,便大度地将他放走了。
但今晚也算是無功而返。
夜色已晚,陸雲晟出于禮貌地護送姜苡枝回宮。
即使這個護送其實起不到多少保護的作用。
走在路上,姜苡枝試探一樣地問他:“剛才那個女孩子你認識嗎?”
“那是穆殷的妹妹。”陸雲晟這次倒是回答的直截了當。
她想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那條手帕了,是上午在天牢門口,陸雲晟手上拿着。
“所以那條手帕,是穆殷托你帶給他妹妹的?”
陸雲晟點頭:“不愧是長公主啊,果然智勇雙全。”
“你和他很熟?還願意幫他帶東西。”
“那倒也不是。”陸雲晟說的雲淡風輕,“不過穆殷此去不知是死是活,我為将死之人帶話,也算是行善積德了。”
姜苡枝聽他的話,這才如夢初醒。
他們始終是站在對立面的。
熟悉的府邸逐漸在面前放大,陸雲晟停止向前:“臣便就此止步了,長公主早日歇息吧。”
姜苡枝點頭,同他擺手道别後走進府中。
今日對于陸雲晟來說,倒是收獲頗豐。
這位長公主,或許當不再叫姜苡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