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對方準确無誤地叫出她的名字後,姜苡枝把到嘴邊的“你哪位”咽回肚子裡。
她決定見機行事。
“這不是湊巧碰見,索性跟過來看看嘛。”
黑面具朝她走過來,“這麼久沒見,我還以為你早把我忘了。”
姜苡枝提取到信息,他們果然是相互認識的。
但由于沒法确認對方是善是惡,她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最近宮裡事情很多?”黑面具走到姜苡枝面前,見她并不說話,“姜苡枝,你不會真把我忘了吧?”
聽對方開玩笑一樣的語氣,感覺并沒有什麼敵意。
她的心放下去些,大着膽子拍拍黑面具的肩膀。
“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忘了你呢?”
“這樣啊。”黑面具若有所思,像是相信了她的話,“那你倒是說說,我叫什麼名字?”
姜苡枝尴尬一頓,卻很快若無其事地掩飾過去。
“這不是廢話嘛,你不就叫那個,那個……”
即使腦子裡什麼都沒有,她還是假裝思考。
“戚時。”
“對!戚時!”姜苡枝一拍手,“我剛打算說呢。”
“你果然是不記得了。”
“唉,我可是一直都記得你叫姜苡枝啊。”
他的語氣聽上去有些怨恨,讓姜苡枝覺得自己是個玩弄别人感情的壞蛋。
“算了,不記得也正常。”戚時給她台階下,“畢竟我們隻是交易關系而已,确實沒必要記得這麼清楚。”
“哈哈,你看我這記性。”姜苡枝尬笑地拍拍頭,“這次我保證記住了。”
對方看上去并沒有真正想與她計較,隻一笑而過地問她别的事情。
“話說回來,你最近還缺肥料嗎?我那裡正堆着個大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呢。”
姜苡枝以為他在說養花,但接下來的話又說明事情根本沒這麼簡單。
“看在我們交易這麼多次的情分,我還能把他的手指骨送給你,回去做個吊墜什麼的。”
戚時看向她的脖子,意有所指,“畢竟你現在這個真是有夠難看的。”
她都快忘記原來的姜苡枝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了。
而她的朋友又怎麼可能是什麼善人義士。
一陣冷意從脊梁骨蔓延到全身,姜苡枝捂住吊墜不露聲色地向後退。
“暫時不用了。”她假裝随意地擺擺手,“我手上的肥料還沒用完呢。”
“這樣。”戚時的語氣很是遺憾,“但肥料放久了,可就不新鮮了。”
“沒事沒事,正好我最近不是很愛種花了。”
見戚時還要說什麼,姜苡枝先他一步懊悔地拍拍腦門。
“哎呀,你看我這腦子,突然想起來宮裡還有事等着我呢!我就先走一步啦,改日再聚哈!”
不等對方回答,她便趕緊溜之大吉了。
或許是跑得太着急,她還險些一個踉跄摔倒在地。
戚時本來也沒想攔住她,隻站在原地看着少女的背影越來越遠。
直到消失眼前,連影子都看不見。
他始終覺得,要想證明一件事,至少要能夠找到三點證據。
一直以來,凡是他表現出欣賞的東西,這位長公主總會第一時間毀掉,無一例外。
可那天他去府中借夜明珠,她竟欣然同意了。
這是第一。
後來他派屬下于街上試探,發現平日裡武藝超群的長公主,連最基本的暗器也躲不過去。
這是第二。
而且,他從未以戚遲的身份與她相識過。
這是第三。
如此便足夠将早先的猜測變作現實——
原本的長公主早就隻剩下軀殼了。
而現在這位,是不知道哪裡來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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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苡枝拼命跑回府後,一個人坐在院子中央的亭子裡。
她想起來戚時這個名字為什麼耳熟了。
寫《渡月》是她17歲時候的事,那時候她的父母終于離婚。
兩個人各自給了她一大筆錢,像扔垃圾一樣嫌惡地拍拍手,之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自己也落着個清閑自在,于是她也沒多在意。
可突然有一天他們又自己找上來,和她講什麼血濃于水。
當時這些事占據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對于《渡月》,她本來都想棄坑來着。
可是評論區有人說“期待”。
她良心發現決定繼續寫下去,大不了随便一點。
而戚時就是她放飛自我的産物。
那時候男女主深陷困境,她已經懶得想怎麼解決了。
于是她直接創造了一個無所不能的蒙面人,幫助他們解除了危機。
那個蒙面人就叫戚時。
戚時,聽起來多有氣勢。
可她自己都沒想到的是,戚時居然會和姜苡枝認識。
“聖上駕到!”
聽見來人,姜苡枝趕快停下手上的事情。
宋啟明讓院子中的人全都散去,自己坐到姜苡枝對面。
“你怎麼突然來找我了?”姜苡枝用手撐着腦袋,漫不經心。
“這是什麼話,你是我妹妹,我來探望你不是天經地義啊。”
姜苡枝對他笑代替回答。
“你白天是不開心嗎?”
突然冒出來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姜苡枝感到奇怪,“沒有啊?”
宋啟明放低聲音,更像是在喃喃自語:“那我看你白天在禦書房都不怎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