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大娘賣出了今天的第一根糖葫蘆,看着孩子心滿意足地離開,她也打從心裡開心起來。
這是大部分淺涼子民的生活,安居樂業,充實地度過每一天。
但陽光總是不可能照滿所有地方的。
戴着面紗的姜苡枝一早便出宮,如約來到這間包廂。
她不太思索地推開門,隻有一位店小二站在裡面。
“我要的東西呢?”
半張臉都被遮住,她也因此變得有底氣起來。
“這位客人,”小二始終低着頭,語氣恭敬,“那邊的意思,是要先拿到報酬。”
語罷,他向姜苡枝攤開手。
姜苡枝倒是不太在意這些順序,為了快些找到真相,她将一個鼓囊的錦囊放在他手上。
店小二将錦囊打開查看,又仔細掂了掂重量,确保一切無誤後,便擡腳離開房間。
包廂裡一下子隻剩下姜苡枝,見小二遲遲未歸,她一個人也等得無聊,幹脆坐到椅子上沏起茶來。
她忽然想起每天喝茶像喝酒一樣的陸雲晟,真是近朱者赤啊。
門終于再次被推開,是小二重新折返回來。
他手上的錦囊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本小小的冊子。
“您瞧瞧,若是沒什麼纰漏,小的便先行告退了。”
姜苡枝接過冊子打開,隻見上面滿是密密麻麻的毛筆字。
大體上沒什麼問題,于是她擺手示意小二離開。
寬敞的包廂又恢複沉寂,空氣中隻能夠聽見書頁翻動的聲音。
她總覺得陸雲晟,以及陸雲晟要她查的事情,都與北陌脫不了關系。
可正統的史書給不了她答案,那上面隻會出現位高權重的人想出現的東西。
想要調查得徹底,勢必要找些不正統的東西。
然後,在這樣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研讀,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
因此粗粗翻閱過一次,姜苡枝便取出提前準備的布将它小心包好,起身準備回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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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苡枝就這樣閉關修煉一樣地研究了這本冊子整整三天時間。
這三天她勤學苦讀,她廢寝忘食,她夜不能寐,終于得出結論——
這本書裡大概率沒有她想要的東西。
縱使仍然心存希冀,在第四天時,研讀計劃不得已暫時擱置。
因為金秋将至,侯府千金送來邀請函,想她一同來府中參加賞菊宴。
出席的諸位都是王孫貴族,誰府中還沒個花園,賞菊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
那麼,這場宴會賞的便不僅僅是菊這麼簡單,更多的是人情世故。
正因如此,姜苡枝也就更加不得不去。
而且根據她多方面打聽的結果,宋無渡也同樣會出席這場宴會。
想的美一些,說不定還能夠憑她的尖牙利嘴消除宋啟明與宋無渡之間的罅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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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策。
宋啟明根本沒來。
作為長公主的姜苡枝坐在主座,發現身邊大部分都是些生面孔,心頓時涼了一半。
果然如她所料,這場本意為賞菊的宴會,很快就偏離主題,改為談論起有的沒的來。
姜苡枝默不作聲地坐在原處,聽了一會就發現這些事對她任務的進展毫無意義,當即找個借口偷偷溜了出來。
終于,終于又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了。
太陽已經快落山,天上現出一道绯紅的霞光,像天被劈開似的。
姜苡枝不太拘小節地在池邊坐下,将右手探到池子裡。
絲絲清涼的池水從指縫間走過去,使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她低下頭,看池子中自己的倒影。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成為姜苡枝有一段時日了。
可即便如此,每當她看到這張臉時,第一反應仍舊是感到不适應。
自己不是姜苡枝。
她應該比誰都清楚的。
就這樣這麼漫無目的地想着看着,她突然發現倒影中多了一道身影。
并且那身影正一點一點向她這邊靠近。
“……我看到你了。”
姜苡枝忍不住開口提醒,卻依舊面對着湖邊倒影,倒像是在對着水中人說話。
陸雲晟絲毫沒有被揭穿的尴尬,甚至因此更堂而皇之地走過來。
他站到姜苡枝身旁,卻遲遲沒有坐下的意思。
“你不去賞菊,跑出來幹什麼?”一邊高大的身影實在是難以忽視,她擡頭問。
“那院子裡人太多,便出來透口氣。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