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保對方已經徹底離開不會再折返回來,姜苡枝才慢慢起身,錘錘因為蹲太久而失去知覺的雙腿。
接下來輪到她了。
**
姜苡枝入朝觐見的那天,三王正好有事沒有入朝。
之後的姜苡枝整日呆在府中,不是非去不可的事便不離開半步,于是三王與他的手下并不知道這位淺涼的長公主究竟長什麼樣。
這也是陸雲晟請她幫忙的原因。
她故意做出膽怯的樣子,在街道上慌慌張張地向前走。
因為她精湛的演技,撞到行人這件事也就不顯得突兀。
“大人!”姜苡枝被撞得屁股生疼,但還是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攀住對方的手臂。
“敢問大人可曾見過我家老爺嗎?”
那人眉頭緊皺,或許是覺得她無理取鬧。
“沒見過沒見過。”他揚言便甩甩手,想要擺脫姜苡枝的束縛繼續向前走。
沒想到這女孩子鐵了心不想放過他,而且力氣還不小。
“大人!我家老爺是淺涼的丞相!”
姜苡枝的話響徹天地,引得四周的人紛紛看過來。
這次對方明顯一愣。
獲得預期的反應,姜苡枝乘勝追擊,縮起脖子做出懊悔的樣子。
“奴婢認得這個圖案,”她伸手指那人的衣角,故意放低聲音,“大人是宮裡來的。”
“陛下之前說過的……”姜苡枝縮起腦袋,欲言又止。
無論東鈴的王是誰,與淺涼建交永遠是最優解,所以他不會拒絕她。
姜苡枝記得陸雲晟這樣說。
果不其然,那人在原地思索片刻:“好吧,我同你去找。”
語畢,那人立馬繼續向前走,這次姜苡枝倒是不再攔着,而老實地跟在後面走。
她看見那人的衣領後有漿果的痕迹。
痕迹并不明顯,倘若換作别人,一定會匆匆瞥過,不在腦海中留下一點記憶。
可她不一樣。
姜苡枝始終跟在那人身後,寸步不離。
“大人方才是去過春喜橋嗎?”
前頭的那人看上去并不擅長隐蔽情緒,而總是在下意識地一怔後心虛掩飾過去。
“你怎麼知道?”他皺眉,眼神帶着狐疑。
姜苡枝有些局促地伸出食指,示意他看衣領:“這種漿果,是隻在春喜橋有的。”
眼看着他欲蓋彌彰地将手掌覆在衣領上,之後故作鎮定地開口,倒有些轉移話題的意思。
“我看過了,你家老爺沒在那裡。”
姜苡枝低頭屈膝,向他表示敬意。
“奴婢知道的,方才在那裡,奴婢還瞧見長公主在大張旗鼓準備些什麼呢。”
“長公主?”
“是啊,長公主與奴婢是一道來此東鈴的。”
他盡量保持表面上的平靜。
步子卻不知覺越來越快。
**
陸雲晟并沒有享受到人質應有的待遇,不過是被兩個士兵簇擁着失去退路,被迫順他們的意前進。
他被帶到一間隐蔽的屋子前,兩邊的侍衛停下腳步,恭敬地請陸雲晟進去。
在二人的注視下,他推開門。
“陸相。”裡面的人一身黑衣,将冠帶得很高,站起來迎他。
門被外面的人帶上,陸雲晟慢慢向裡走,閑庭信步,更像是閑逛到這裡。
“久仰陸相大名,今日總算是親眼得見了。”
待陸雲晟在對面坐下,高冠人遞給他一杯酒。
陸雲晟卻隻是擺擺手,“王爺這是做什麼。”
三王的面色肉眼可見地暗沉下去,卻在下一瞬恢複如初。
“陸相來東鈴已有數日,本王未曾行過待客之道,是本王的不是。”
“王爺這是什麼話。”陸雲晟伸手取來個白瓷杯,在其中倒上茶。
“東鈴民風淳樸,沐青節更是熱鬧非凡。”
“尤其是那樹西湖,可稱得上人頭攢動了。”
三王正準備回答些什麼,門卻忽然被推開。
“王爺!”那人行色匆匆,在看到陸雲晟的同時立馬停止言語。
“無妨,”三王向他擺手,“陸相不是外人,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那人這才更湊近一些:“淺涼來的長公主忽然一事興起,計劃半個時辰之後燃放煙花為沐青助興。”
“地點就在春喜橋。”
“屬下已經去打探過了,那裡确實擺放着許多煙花。”
聞言,三王眉心一跳,指節摩挲着杯壁,作思考狀。
“通知下去,改道樹西湖。”
那人應“是”後便退下去。
三王重新擡頭看向陸雲晟,“陸相,東鈴是不會虧待淺涼的。”
陸雲晟隻是擡手喝了口茶,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微臣是來代表淺涼與東鈴建交的。”
“至于是哪個東鈴,淺涼是不會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