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的字典裡是沒有害怕兩個字嗎……
或許是錯覺,姜苡枝覺得陸雲晟也在向自己這邊看。
他似乎通過眼神将這種鎮定傳遞到姜苡枝身上。
“殿下放心處理眼下的事吧。”
果不其然,她聽見陸雲晟開口,内心的恐慌因為這句話莫名其妙消散下去。
“炸藥的事,長公主早已處理妥當了。”
啊……?
說的是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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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事情沒什麼意思,現場的混亂終于結束,大皇子向淺涼表示由衷的感謝後便押着罪犯離開。
“我們要回去嗎?”天色已晚,姜苡枝向陸雲晟發出邀請。
三王企圖謀反的消息很快傳遍大街小巷,原先熱鬧的街市一下子變得冷清,街邊的商鋪統統門鎖緊閉。
姜苡枝與陸雲晟就這樣一同在寂靜的街邊前行。
“那個……炸藥的事情?”姜苡枝猶猶豫豫,最後還是問出口。
“不是我做的。”他依然飄出輕飄飄的一句。
姜苡枝若有所思地點頭,恍然大悟一拍手:“我懂了,所以根本沒有炸藥對吧?”
“這我可說不準了,”他停下腳步,好讓姜苡枝跟上來,“不過在那種情況下,也隻有這條路可走了。”
“今日沾了長公主的光得天神眷顧,竟然兩次都賭對了。”
話是這樣說,她卻從中聽不出來一點劫後餘生的意思。
“你就知道騙我吧。”
明明是小聲嘟囔,還是被陸雲晟聽去,被說壞話的人倒是承認得坦然:“是啊,長公主這才發現嗎。”
姜苡枝不再說話,加大步子向前走。
奈何對方身高優勢,三兩步就又重新追上她。
“那些炸藥放在主城的庫房邊,有人先我們一步去那裡處理幹淨了。”
姜苡枝在面子和消息中選擇了後者。
她沒問陸雲晟是怎麼知道的,反正他也不會說。
“我如今就隻知道這些了。”
他預判到姜苡枝接下來即将說出的話,伸手憑空攔住她開口:“這次真的不是我。”
姜苡枝讪讪縮回脖子:“居然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陸雲晟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又開始笑,“畢竟我不是神仙。”
接下來的路程風平浪靜,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瑣碎的事情。
主要是姜苡枝不停的叽叽喳喳。
府邸逐漸在眼前顯現,姜苡枝在道别後便準備進去。
對方似乎想起什麼,忽然叫住她。
借着昏暗的夜色,姜苡枝依稀看到陸雲晟拿出個紅色東西。
她重新走回來,語氣帶着實打實的疑惑:“這是護身符?”
陸雲晟的笑聲從喉間溢出來,說出來的話像是在故意打趣她:“長公主究竟信不信鬼神。”
姜苡枝不回答,走到他跟前擡手就去夠。
陸雲晟本來也沒想阻撓她,反而把手放低些,好讓她取得更方便。
東西被拿在手上打量,是一條由幾根紅繩編成的繩子。
“手繩嗎?”姜苡枝把它對着燈火光亮處觀察,還是沒懂陸雲晟是什麼意思。
在聽見陸雲晟肯定的回答後,她又将繩子舉到眼前:
“那這個黑色的是什麼。”
陸雲晟隻看了一眼:“算作入鄉随俗罷。”
聽不懂他的話對姜苡枝來說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事。
“長公主的世界不講這個,可在這裡,身體發膚确實受之于父母。”
聞言,姜苡枝低頭輕輕摩挲手繩:“真的沒關系,我都忘了這個事了。”
陸雲晟沉默一會,說出來的話顯得欲蓋彌彰:
“那便當作是替長公主收下吧。”
姜苡枝心下一頓,又很快恢複原樣,意識到他的話确實又幾分道理,點着頭就将手繩往手上戴。
手繩是傳統的款式,需用抽繩調節尺寸與手腕貼合。
顯然,僅憑一隻手沒法完成這一操作。
于是姜苡枝将手向前一伸:“你總得送得徹底一點吧?”
陸雲晟笑着伸出手,替她将抽繩輕輕綁緊。
冬日将至,夜晚的寒風吹得人發顫。
可陸雲晟的手擦過手背,卻奇怪地留下殘存的溫暖。
姜苡枝将帶着手繩的手高高舉起來,做出欣賞的樣子,讓風将熱意吹散。
“那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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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房中點着安神香,姜苡枝看着頭上垂下來的布帳,企圖從腦海中搜刮出更多的細節。
《渡月》從一開始,就默認姜苡枝與陸雲晟相識。
因此他們第一次見面在什麼時候,她幾乎一無所知。
就好像是曾經陸雲晟希望她查清,之後又主動收回希望的過去一樣。
姜苡枝将手腕舉到眼前,不知道第幾次看這條紅繩靜靜呆在那裡。
窗外安靜,隻有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她忽然猛得将手放下,用右手心将左手腕蓋住。
快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