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苡枝把原先的計劃如法炮制,統統用在月清璃的身上。
但又有些不太一樣,宋無渡根本不會給她交談的機會,而月清璃卻願意坐在對面聽她說,時不時附和幾句。
單靠一個話題無法支撐起長久的交往,于是她們也自然地聊起其他話題。
譬如有一日,月清璃随口告訴她,她一直生活在宮外,那日才算是真正回宮。
姜苡枝表面上附和她,在心裡默默皺眉。
她現在深刻體會到自己寫小說的技術了,身為親媽竟然連女主的身世都不知道。
不過這樣一來二去,二人倒也算是熟絡。
為了更好聯絡感情,也為了有理由向她推銷宋無渡,她經常借着送些淺涼小東西的名義到月清璃府中去。
禮尚往來,月清璃今日也帶着東鈴特有的吃食看望姜苡枝。
二人照常寒暄幾句,月清璃忽然發現有事沒處理,便匆匆起身離去。
剛行至門口,正好迎面碰到陸雲晟。
“汝甯公主。”對方率先退後一步,畢恭畢敬地低頭,為她讓出前路。
月清璃低頭捋順衣袖,屈膝作為回應後繼續離開。
陸雲晟也不作停留,走進去尋找姜苡枝時,她正一個人優哉遊哉地坐在花園中吃點心。
他倒并不拘束,輕車熟路地在對面坐下,看了眼桌上的吃食。
“汝甯公主方才是來找長公主道别嗎?”
是真切的詢問語氣。
姜苡枝聽得雲裡霧裡,挑了塊漂亮的糕點遞給他:“什麼意思,她要出去嗎?”
陸雲晟并不掃她的興,接過糕點,笑着糾正她:“不是汝甯公主,是我們。”
“……啊?”姜苡枝怔愣住。
“二國達成一緻,将谷源壩歸還淺涼。”
“如今大事已經完成,我們自然要啟程回國了。”
姜苡枝仔細想想,按照原先的時間線,的确是快到回去的時候,于是她一臉不甚在乎的樣子:“這樣啊。”
沒安心多久,她的手忽然後知後覺一愣,停在半空中。
不對。
她放下手上的東西,試探性地提問:“就我們兩個人嗎?”
“當然不是。”陸雲晟回答得迅速。
姜苡枝感覺心裡的石頭終于落地。
他看向一邊的房間,一揚下巴示意姜苡枝看向那邊——
“還有白芷。”
石頭落地太狠,把她的心砸死了。
可她還是不死心:“那月清璃呢,她不和我們一起回去?”
陸雲晟不明白她的邏輯,但依舊好聲好氣為她解釋:“她與淺涼非親非故,同我們回去做什麼。”
姜苡枝的聲音清晰地低下去,發出倔強的最後一問:
“不是說和親嗎?”
陸雲晟這次是真的被逗樂,“你都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
姜苡枝苦笑一聲,轉而将頭埋進桌子裡。
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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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在她向陸雲晟問出自己能夠做些什麼的時候,就應該已經做好任務失敗的準備了。
可東鈴的皇帝真的會因為他們幫忙解決掉一次小兒科的造反,就心甘情願把搶了這麼多年的谷源壩拱手相讓嗎?真的會嗎?
她怏怏地倒在床上。
……會的。
“不是我說,你這人也太奇怪了,一下盲目樂觀,現在又開始盲目悲觀。”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琉璃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此刻的姜苡枝沒什麼心情閑聊,隻皮笑肉不笑一聲,“我以為你早就把我忘了。”
“……喂。”
琉璃隻恨自己沒有手腳,不能把她一把拉起來。
但振奮人心的話也能夠達到同樣的效果:“我忘記和你說,要是任務失敗,我會告訴你的。”
“如果我沒說,就說明任務還有完成的可能喽。”
果不其然,姜苡枝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起來。
“真的?”她的眼睛都在發光。
“……你是不是有雙重人格啊。”
姜苡枝選擇性忽略琉璃的吐槽。
“沒事我就忙去了,你自己加油吧。”
話音剛落,琉璃便暗淡下去。
果然人生就是這樣大起大落。
姜苡枝也不挽留,自顧自地重新滿血複活打探起四周來。
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好像是白芷中午拿進來的,不過當時她并沒什麼心情看。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
她重新坐回床上,盤着腿拆開信。
是月清璃的字迹。
信的大緻内容就是說姜苡枝遠道而來,她還沒正兒八經地迎接,于是邀請她今晚到春喜橋看湖心的表演。
莫名其妙的預感又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