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苡枝最後還是很沒骨氣地回了府,決定從長計議。
“長公主近日怎麼總是愁眉苦臉的。”
其實姜苡枝早早就察覺到陸雲晟的到來,不過也懶得在意。
“我連飯都要吃不起了,還怎麼嬉皮笑臉。”
身邊忽然出現一片陰影,姜苡枝側頭,果然是陸雲晟在旁坐下。
“是安置難民的事?”
好好的疑問句從他口中說出來,倒更像是個肯定句。
或許這就是他的本意,因為姜苡枝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先一步聽到他自顧自地說下去。
“你不是之前還說要積善行德嗎?”
姜苡枝向後一靠:“可我這财散得未免也太多了。”
說着,她作勢捂住胸口,一臉痛苦的樣子,“這已經是我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了。”
陸雲晟勉強忍下笑意,開口:“長公主何不去找陛下?”
他說出來的話幾乎與白芷一模一樣,姜苡枝直接嚴詞拒絕。
“那你便隻好去變賣家産了。”
沒想到姜苡枝苦笑,好像真的思考過這一計劃的可行性,“可如果他們在那住一輩子,我哪裡來這麼多家産賣。”
“明天就是皇叔大婚的日子了,再賣下去,我連賀禮都要送不起了。”
陸雲晟不說話了,改拍拍她的肩膀,像在表示愛莫能助。
可姜苡枝卻忽然靈光一閃,連忙側身詢問他:“你平時都是怎麼賺錢的?”
陸雲晟的瞎話信手拈來:“當然是衆人進貢,連帶着搜刮來的。”
“說實話。”
聞言,陸雲晟難得正色:“靠宮中俸祿啊,我又不是白做丞相。”
他看着姜苡枝像隻狐狸似的眯起眼,說出的話也染上幾分戲谑:“你莫不是想去謀個一官半職養活他們吧?”
沒想到她并不回話,隻伸出根食指笑他愚蠢。
于是一切就這樣定下來,姜苡枝又盤下一塊店面,準備開個飯館。
事情的發展有所轉機,她也就得以心安理得地參加月清璃與宋無渡的婚宴。
姜苡枝一早就起來梳洗打扮,誓要以最好的面貌見證她的男女主的愛情。
這場婚宴事關兩國,規模也因此而空前盛大。
姜苡枝坐在門口看着慢慢悠悠晃過去的隊伍,據說他們要繞城一周。
“這些都在你的計劃之内嗎?”崔思道與她一同坐在門檻上,指着結親的隊伍問她。
姜苡枝豎起個大拇指:“肯定的。”
“接下來呢,他們會拜堂,開宴,然後入洞房,”姜苡枝對劇情倒背如流,“不過他們還不太熟,所以會相敬如賓。”
像是在賣關子,姜苡枝忽然停頓一下,“但今天晚上,會發生一件大事。”
她擡頭看了眼太陽,“晚上九點,皇叔會從房間出來,正好被刺客的暗箭刺中肩膀,從此元氣大傷。”
像是為了使描述更加生動形象,姜苡枝甚至握起拳頭拍在崔思道肩上,“這個原情節會對後面的事有影響,要删掉。”
“所以這時候,就輪到我出場了。”
同計劃的一樣,姜苡枝天還沒黑透就來到攝政王府鬼鬼祟祟地躲好。
做好事不留名,她默默派了二十個士兵将攝政王府悄悄保護住。
夕陽西下,皎月升起,姜苡枝在黑夜中看見一團影子,是她派出去的偵察兵之一。
他也同樣鬼鬼祟祟,甚至故意壓低聲音,“長公主,末将已經搜查過了,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姜苡枝點點頭,做了個手勢示意他退下。
她則擡頭看看天,按那士兵的話,現如今應該差不多十點。
就看一眼,确保萬無一失就走。
姜苡枝成功說服自己,她起身敲敲發麻的雙腿,動身向卧房走。
今日的夜異常安靜。
地上并沒有什麼血迹,溫馨的燭光從卧房傳出來,于是姜苡枝心滿意足地準備離去。
事情發展到這裡,一切都如她計劃的一樣順利。
“永嘉?”
但順利顯然已經到此為止了。
聲音從身後傳來,姜苡枝不用轉頭,都知道那人是宋無渡。
大腦在此刻飛速運轉,姜苡枝當下決定先下手為強。
于是她轉過身,說出的話一氣呵成:“皇叔,我是白天來這的時候有東西丢了,那東西對我挺中煙的所以我就想來找找看,但是現在看來應該是落在别的地方了所以我就先不打擾您啦。”
生怕聽到宋無渡的答案,姜苡枝說完就立馬轉身準備離開。
“永嘉。”
不得不承認,宋無渡在她面前總有種無形的壓迫感。
譬如現在,他隻是叫了一下她,便讓她像腳裡灌上鉛似的不得動彈。
接下來的話卻使得姜苡枝真真大跌眼鏡。
他說——
“你的《詩經》背的如何了?”
“......”
姜苡枝幾乎要笑了。
她也的确這樣做了,隻見姜苡枝苦笑着轉頭,語氣透露出不可思議:“皇叔,今天您成親。”
沒想到宋無渡竟然坦蕩地點點頭,甚至擡起右手将婚服給她看:“是。”
而後又重複一遍:“所以你的《詩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