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幾乎算得上詭異起來。
宋無渡帶着姜苡枝來到書房,把《詩經》找出來放在她手上。
他甚至連白日的華服都還沒換。
也是在後來姜苡枝才得知,其實昨晚月清璃根本就不在房裡。
天剛剛黑透,她便因為要事纏身而匆匆離去了。
……果然是相敬如賓。
雖說與預想的不太一樣,但好在結果還是喜聞樂見,宋無渡躲過了本該受到的攻擊。
于是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姜苡枝繼續投身于她的錢财回收大計。
那日,姜苡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把這些難民召集到一起。
她清清嗓子,隆重宣布:“從今天開始,安居所要收錢了。”
果不其然,底下一瞬間哀嚎一片。
可姜苡枝卻像沒聽見一樣地指了指不遠處:“明天起,你們都給我到那上班去。”
“那是個飯館,我決定專門用來賣西熙特色。”
接着,她将專門帶過來的人領到中間:“至于職務管理之類的,他會幫你們解決的。”
語罷,那人對着人群鞠了一躬。
“和之前一樣,我是會付給你們工錢的。”
“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不去,”她拿起一個布囊,“我會給你們一袋銀兩,你們可以靠着它出去自謀生路。”
姜苡枝一股腦把話全都說完,而後默默站在原地觀察他們的反應。
身在異鄉,他們沒有拒絕的資本與道理。
事情因此塵埃落定,飯館第二日就開門大吉。
參照姜苡枝真正的名字,她給飯館起名為“雲中閣”。
有人實在好奇,便大着膽子上前問她這名字是什麼意思,卻都無一不被姜苡枝搪塞過去。
一切逐漸步入正軌,姜苡枝今日照例到飯館巡視一圈後準備離去。
她如往常一樣走在街上,卻忽然感受到一道不往常的視線。
姜苡枝緩緩看過去。
是一條狗。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她一直盡可能避免與狗接觸。
第一是她害怕。
第二就是因為這個世界沒有沒地方打狂犬疫苗。
于是姜苡枝縮起腦袋,強迫自己不去注意它,準備小心翼翼地踱步過去。
可那條狗顯然不願意就這樣随她意。
它随着姜苡枝的動作起身,惡狠狠地盯着她。
姜苡枝不敢動了。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人忽然徑直朝她的方向跑過來。
姜苡枝看着她在那隻狗的身邊身邊蹲下,又徑直看着那條狗的表情由惡狠狠變為幾乎軟綿綿。
那人抱着小狗起身,“對不住姑娘了。”
她的聲音細若蚊足,姜苡枝幾乎是通過讀唇語的方式才辨别出她到底說的什麼。
“沒事沒事。”她本能地拜拜手,卻在看清楚對方樣貌的時候沒忍住驚呼出聲——
“桑梓?”
對方應該也同樣驚訝,因為幾乎是同一時間,她趕緊低下頭,恨不得低到地上去。
“長公主。”她的聲音更輕了,姜苡枝幾乎聽不見。
姜苡枝感受到她的困窘,于是連忙一拍腦袋擺擺手:“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桑梓并不挽留,隻是輕輕點點頭。
于是姜苡枝也不再多做停留,擡起腳繼續向前走。
一路上百無聊賴,她在心裡回想自己兩次見桑梓。
姜苡枝原先還以為她是高冷。
現在看來隻是單純社恐。
姜苡枝并沒有急着回宮,反而轉向到了靜思樓。
她輕車熟路地走進包廂,将一袋銀子遞給身旁人。
在前幾日的婚宴上,姜苡枝意外撿到一個木雕。
這木雕做工粗糙,并不像是宮裡的東西。
之後她回去查閱書籍,終于找到木雕底下圖案的出處。
這圖案來自如今戰火紛飛的西熙。
店小二很快回來,手上卻沒拿東西。
姜苡枝疑惑得看過去,卻隻見他彎下腰:“客官,那位說了,想要知道答案,便到西郊的樹林去,他在那裡等着您。”
語罷,他便直直起身出去。
姜苡枝隻思索片刻,就同樣起身向外走。
可等到真正抵達樹林,放眼四周卻并沒有發現人迹。
她正東張西望,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同腳步聲一起出現的還有一道女聲——
“你就是姜苡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