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顯而易見。
初來乍到的皇帝幾乎空有虛名,控制朝堂命脈的仍是從前殘留下的黨派。
于是季永安借助他們的力量企圖整頓朝堂,即使這看上去任重而道遠。
但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陸雲晟作為帝王的幫手,被衆人所知曉。
姜苡枝卻不同,她仍舊在外人面前扮演嚣張跋扈的聽月樓主人。
一個好戰而不願意交出聽月樓,于是被軟禁在皇宮的神秘人。
也為了使這一人設更加深入暗中觀察她的人的心中,姜苡枝每天都例行公事似的在皇宮轉上幾圈。
順便做些算得上惹是生非的事。
可今天卻實在算不上裝模作樣,畢竟她因為找不到路而來到一個莫名其妙從來沒見過的地方是不争的事實。
姜苡枝努力順着記憶好原路返回,可結果似乎并不随人意。
她忽然聽見身後的窸窸窣窣。
似乎渾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忽然凝固,連帶着她整個人都凍住。
身後的聲音始終沒有停,甚至越發明晰。
“小五?”
是個老婦人的聲音。
心理鬥争許久,興許是感受到背後灼熱的目光,姜苡枝終于明白自己逃不掉,認命似的轉過身。
對方幾乎是立馬扔下掃帚沖上來,又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便擁住她。
她的力氣實在太大。
“小五……小五……”
什麼東西染濕衣服,姜苡枝低下頭,是那位老婦人在哭。
她的四周莫名彌漫着股陰森的氛圍,甚至蔓延到姜苡枝身上。
于是眼淚沒法帶來感動,她此刻隻想要趕快逃。
姜苡枝努力試着向後退,終于掙脫開禁锢,重新獲得自由。
婦人終于是年長,腿腳似乎并不太方便,沒一會便被姜苡枝甩在後面。
可即便如此,現在仍然沒辦法放下心。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怎麼離開這個幾乎算得上鬼打牆的地方。
内心的恐懼使她來不及去細想什麼,隻由着身體本能努力倉皇逃去。
直到又一次看到那面似曾相識的牆。
忽然間,不遠處出現一個突兀的影子,和姜苡枝的前進速度算得上一緻。
姜苡枝走過去。
影子也随着開始移動,同她始終保持差不多五米的距離。
直到眼前的景象重新開始變得熟悉。
面對此刻的情況,姜苡枝重新變得遊刃有餘,她算得上急不可耐地三兩下就甩掉暗處的眼線。
影子到一棵隐蔽的樹下便收攏,姜苡枝向那邊走過去。
陸雲晟身上總有股淡淡的味道。
像嚴冬的舊雪忽然遇到陽光而融化,一直流淌到久不見水的幹涸之地。
雪水很快蒸發,卻仍然在灼熱的地面留下痕迹,也留下氣息。
聞上去倒像雨後初晴。
陸雲晟的手在此刻帶着安撫意味地輕輕拍了下她腦袋,而後問道:
“是她帶你來的嗎?”
姜苡枝慢慢地搖搖頭,卻沒有再進一步開口說出真實原因。
她隻将腦袋埋得更深,雙手抱得更緊。
“好想你。”她邊說邊蹭蹭。
陸雲晟也就默默不動聲色地将她常挂在身後的銀飾取下,不再追問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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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時間依舊按部就班地向前走,局勢逐漸好轉,這裡幾乎快要塵埃落定。
可姜苡枝還是忍不住想那天,那個奇怪的婦人。
她喊她小五。
幾乎算得上莫名的預感,她覺得陸雲晟一定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