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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殿外徹夜駐守的禁軍根本沒發現,還在辰佳的統領下,盡職盡責地熬夜。沈清、王钰和陳前三人則是站在院中,看起來倒像是主持大局的。
江新月看着雙目緊閉的李遲,纡尊降貴地伸出兩根手指探了探李遲的脈搏,片刻後似乎是有些意外地挑起眉,趙梓明見狀問道:“師兄,陛下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大礙,尋常蒙汗藥罷了,這些人下手也沒個輕重,藥給得太多,若是換個普通孩子,估計就醒不過來了,那時候就真的是坐在龍椅上的活屍傀儡了。”江新月一邊說道,一邊從懷中掏出另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來給李遲含服。
做完這些之後,李遲果真隐約有複蘇的迹象,江新月又一把将趙梓明的領子拎到面前,質問道:“你是不是把玉龍門的點穴之術教給他了?要不是他經絡運行有異,這蒙汗藥麻倒三個成人都綽綽有餘。”
趙梓明連忙認錯,求饒道:“我的好師兄,我就随便一教,哪知道他真的學得會啊?”
江新月哼了一聲,又扭過頭不理趙梓明了。
趙梓明在旁邊抓耳撓腮片刻,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然後便見李遲轉醒,愣愣地看着床邊的兩人,問道:“趙師傅?你......你們怎麼在這兒?我這是怎麼了?這位又是......?”
“玉龍門江新月,梓明的師兄,”江新月言簡意赅,“他們想清君側,你被下了藥,現在姚遠正打算帶着玄冥軍殺過來,我們來保你不死。”
李遲臉色一白:“什麼?清君側?姚卿不是在北疆麼?”
趙梓明連忙從袖中機關取出信,跪下來遞給李遲,沉聲道:“這是半月前我收到的侯爺來信,但剛準備來與陛下通報,就被禁軍扣押,多虧陛下,否則我們在地牢中隻怕是要去半條命。”
李遲撐起身,将信展開讀了,雖然其中語焉不詳,沒有直言王钰之事,但還是令他驚怒不已:“這信是姚卿從金岩城寄來的,說明當時他順着赈災糧一案查到了孔落和華嚴頭上,放出信鴿後他便返回北疆......信中沒有指名道姓,那些人卻先自己慌了,想要滅口,真是太放肆了。”
李遲的眼中第一次燃起怒火,他将信放到一邊,起身下床,然後又被趙梓明攔住,趙梓明說:“陛下稍安勿躁,隻需在此靜候侯爺好消息即可,侯爺吩咐我倆來護陛下周全,所以還請陛下不要離開這裡。”
李遲頓住,然後搖搖頭低聲道:“當年朕尚未登基時,侯爺便是這樣,将我護在宮中,如今我已登基一年有餘,為何還是如此?”
江新月聞言一甩袖子,諷刺道:“我一介江湖客,本不欲置喙朝中事,但陛下既然這麼問,那我便也提醒您一句,仁政隻在太平時管用,戰時若無強權,不是被外敵宰割,就是被奸佞擺布,前朝亡國皆因此事。我本是來尋師弟的蹤迹,卻不想正好撞上姚遠被圍捕,陛下,若我再晚來一步,他就該是禁軍的刀下鬼了。”
李遲聞言一震,手不自覺地有些顫抖,強權、奸佞、亡國,這些曾經隻在紙面上見到的詞,如今正振聾發聩地湧進腦海。
恰在此時,殿外響起了刀兵碰撞的混戰之聲。
李遲倏地擡眸,江新月和趙梓明兩人一左一右站到他身邊,如同神像座下兇獸似的将他護在中間。
院内的王钰等文臣早已退到角落,他們震驚地看着聲勢浩大的玄冥軍精銳,如同切瓜砍菜似的收割這些不自量力的禁軍。
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兵哪裡是玄冥軍的對手?京郊重重封鎖的防備、殿外全副武裝的鎮守,在玄冥軍的眼裡其實根本就不夠塞牙縫的,他們此前蟄伏,僅僅是因為未得主帥令、絕不擅自行動而已。
為首的姚遠更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僅用左手便将那苗刀使得出神入化。
這裡不是北疆戰場,沒有人是姚遠的對手。
辰佳見狀不好,竟然惡向膽邊生,趁亂就要摸進李遲的寝殿,準備來一記“挾天子以令諸侯”,卻不想遭遇了江新月和趙梓明二人的阻攔。
他此生見識短淺,武将之中隻認識玄冥軍的幾個有名的高級将領,從來沒想過什麼青衣白衣江湖客能有多厲害,大喝一聲就揮刀向前。
趙梓明毫不慌亂,手中沒有武器就敢直接迎上,江新月則上前半步擋住李遲。趙梓明仰身擡腿踢中辰佳持刀的手,又趁他吃痛時猛地手一撐地,擰身一腿橫掃将人踢飛出去,辰佳完全失去重心,在震驚中骨碌碌滾下台階,又被數十把玄冥軍長槍壓住身軀,灰頭土臉,動彈不得。
姚遠這才翻身下馬,看也不看被輕易控制住的王钰幾人,三步并作兩步飛上台階,一掀袍擺,朝李遲單膝跪下,沉聲道:“臣姚遠,救駕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