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之上、樓閣之間,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飛掠而至,帶領着身後數千形同鬼魅的江湖高手,沿途斬落滄州叛軍,他們是今人難以窺見真容的一支江湖力量,傳說中最盛産頂級刺客的玉龍門!
若是在戰場上,他們當然不會比軍隊好用,畢竟這些武功高強的刺客能悄無聲息地殺人,卻難以在數萬、乃至數十萬大軍面前保證自己不被吞噬。
可這宮牆前已是巷戰,雙方都是強弩之末,這數千名江湖高手就是能最終扭轉戰局、撥動天平的一股力量!
“趙師傅!江掌門!”李遲幾乎喜極而泣,他險些以為自己就要眼睜睜看着姚遠鏖戰殉國了,不曾想還能有這樣的轉機。
江新月一抖雙腕,數十枚毒镖便飛了出去,每一镖都命中一人,雖然傷處不緻命,但毒發迅速,竟能使人幾步之内七竅流血而亡。他冷哼一聲,旁若無人地站到了李遲身旁,對那幾名出身玉龍門的影衛視而不見。
趙梓明則上前扶住勉強支撐的姚遠,一邊高聲喊道:“援軍已到!滄州叛軍必敗!速速繳械投降吧!——”
姚遠低聲問:“隻來了這些人?援軍呢?”
趙梓明在他耳邊說:“侯爺莫急,我們輕功好、腳程快,先到一步,救個急,真正的援軍還在後面呢,是江南提督郁風帶兵。”
姚遠點點頭,又回頭看了一眼李遲,見他已經将花玉劍收了回去,眼裡還有隐約的淚光,卻還是沖他一笑。
......
姚遠強撐到郁風所帶勤王軍到時,才倒下。
他身上的傷根本數都數不過來,那條吊着的胳膊還不算緻命,要緊的事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創和血窟窿,一碰就往外汩汩冒血,李遲叫來了整個太醫院的所有太醫,輪番看診,都不頂用。
最終還是趙梓明求江新月給了一瓶護心保命的丹藥,才吊住姚遠的一條老命。太醫們又晝夜不休地給他紮針、換藥,過了三日才逐漸轉醒。
江新月見人醒來,便拂袖離去了,趙梓明連忙追出去拉住江新月的手,說:“師兄,多虧了你,保住了南平國的命脈,今後師兄指東我不打西、指南我不往北!”
江新月甩開他的手,淡淡道:“南平國的命脈與我何幹?他倆要真成了,那李家江山才是後繼無人了,你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後面的話沒說完就被趙梓明湊上來堵住了嘴,在最應當守體統的皇宮做着不成體統的事。
“姚卿......你終于醒了,太好了......”李遲這些天一直守在床邊,守着昏迷不醒的姚遠,藥好了就幫忙喂藥,要紮針了就幫忙用火灼燒銀針,盡己所能地幫忙,也跟着不眠不休了好幾日。
姚遠剛醒來時實現還有些模糊,耳朵裡也因為淤血而總像是蒙了一層似的,看不真切也聽不真切,隻覺得自己混身上下都是疼的,隻有手指能動一動,于是他輕輕勾了勾李遲的手,安慰道:“陛下......我們都還活着,真好,末将......幸未辱命。”
等他終于能認清自己身處何地時,頓時一個激靈,險些從床上撲騰起來,又被李遲連忙按了回去。姚遠驚道:“這......這是陛下寝殿?我怎麼能在這兒,成何體統,趕緊讓我回侯府......”
李遲仗着他現在重傷在身,使不上力,将他按在床上,說:“什麼體統?讓你好好養個病還需要講什麼體統?再說了,你府上趙師傅和江掌門在我宮内更加放肆,不講體統得很,你怎麼不先管管他們?”
姚遠掙脫不開,非常懊惱地發現,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能是瞎扯淡的,他竟然都淪落到能被李遲按住無法動彈的地步了,簡直比被滄州軍捅穿大門還奇恥大辱。
姚遠掙紮得額間都冒出了冷汗,有氣無力地問:“什麼?他倆不是勤王有功麼,怎麼惹着你了?”
李遲定定地看着姚遠近在咫尺的眉眼,目光又向下掃過他高挺筆直的鼻梁,還有略顯蒼白病色的涼薄嘴唇。
那目光如有實質,令姚遠有些頭皮發麻,姚遠頭一次感受到驚慌和無措,他遲疑地開口:“那個......陛下......”
李遲保持着按住他的姿勢,低下頭,緩緩俯身,輕輕含住那涼薄的唇,眼中控制不住的淚水滴在姚遠的臉頰上,又順着滑了下去。
他不太會吻,隻是笨拙地親了親,然後擡起頭分開些許,說:“他倆就是這般不守體統的,将軍明白了嗎?”
那一瞬間姚遠說不出話來,他隻覺得自己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崩塌了,碎成一地又化成了水,一股熱意在胸腔内流來淌去。說不清,也道不明。
“姚卿,你脈搏變快了。”李遲慕然開口,姚遠才驚覺這人竟然還分出一手按在自己腕上。
這倒黴孩子到底在自己離京期間學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是,天地良心,他一個大病初愈的人為什麼要經曆這些啊?!
此刻姚遠的心緒亂成了一鍋麻花,根本理不清頭緒。
李遲見姚遠發愣,于是又湊上去親他。
李遲覺得親過之後,姚遠的唇色會明顯變得紅潤一些,看起來沒那麼蒼白病态了,想來應當是對身體有益,于是索性閉上眼,非常虔誠而認真地輕輕舔吻和吸吮,嘗到了一絲清苦的藥味,但不難受,反而很令人着迷。
姚遠的呼吸也逐漸變得急促了起來,他幾乎是用盡全力,才勉強偏開臉避過些許。李遲不解地看向他,卻聽姚遠說:“陛下,不會的話,臣可以教你......來,你湊過來些。”
李遲:“???”
他很疑惑,但還是聽話地湊了過去,姚遠偏過臉回吻住他,然而卻不同于李遲的小心翼翼,姚遠的親吻熱烈而富有侵略性,在李遲的唇齒間攻城略地,讓對方潰不成軍。
李遲瞬間瞪大了雙眼,有些呼不過氣,雙手無力地撲騰了起來,卻不敢推姚遠的胸膛,生怕加重他的傷勢,掙紮無效後隻能揪住被單,方才流過眼淚的雙眼再次變得濕漉漉的,用求饒的目光看着姚遠。
姚遠雖然為人處世十分正人君子,但畢竟是從小在軍營裡混大的,那些兵痞子們縱然不敢在他面前講葷話,但總有那麼些零星的東西能順風飄進耳朵裡。他從前不當回事,隻當作是耳旁風,卻沒想到還真能有用上的一天。他也是第一次實踐,但耐不住大将軍他執行力高,不過是片刻功夫,便将李遲親得暈頭轉向,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姚遠這才放過李遲,讓他伏在自己身上緩口氣,他自己也有些臉頰發燙,但被蒼白病氣掩蓋,紅暈并不明顯。
李遲就不一樣了,整個脖頸到耳根都熟透了似的,可愛得很。
姚遠低低地笑道:“陛下這回明白了?”
李遲将臉埋在他頸窩裡,有氣無力地哼哼了兩聲,表示自己明白了。
姚遠渾身的傷又開始發作,無法排解,于是繼續逗李遲尋開心,他說:“自古溫柔鄉乃是英雄冢,陛下這回嘗到了一點甜頭,便該知道為何曆代君王都愛流連後宮了吧?怎麼還不考慮納妃嗎?”
李遲聽到這一句便不哼哼了,撐起身盯着姚遠,一字一句道:“我、不、納、妃!”
姚遠又笑了起來,李遲感覺到他胸腔的細微震動,方才推下去的紅暈又泛了上來,連忙捂住自己被親得殷紅的嘴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