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不知何時落到霍珣手裡,他帶着蹴鞠奔疾,眼看十數之息将要過去,再不傳給隊友,就要犯規。
越少珩暫時脫困,馬不停蹄去找霍珣。
霍珣會意,将蹴鞠往無人盯防的越少珩踢了過去。
戴着甲字面具的駱雍遊走在越少珩背後,如暗處裡遊走的毒蛇,瞄準了自己的獵物,靜候良機。
走着走着,忽如疾風閃電般朝他奔去。
氣勢如狼似虎,誰見了都要說聲害怕。
駱雍眼裡精光乍現,嘴角挂着狠厲陰森的笑容。
想着即将要做的事,心情一陣激動,渾身肌肉骨骼嘎吱作響,血液迅速沸騰。
蹴鞠翻騰旋轉,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越少珩的目光凝聚在半空的蹴鞠上,額角有一滴汗落下,沿着長睫滴落到眼睛裡,有輕微的刺痛感。
日光透過面具上的兩個孔洞炫目耀眼,耳朵早已對場下喧嚣的喝彩聲麻木,面具裡的呼吸回響,成了自己能聽到的最清晰的聲音。
蹴鞠近在眼前,他一個起跳以胸膛迎接。
半空中,他被一人攔腰抱住,巨大的沖力将他撲倒。
失重不過瞬息之間,他與抱着他的那人齊齊摔倒在了草地之上。
越少珩回過神來,看到原本他站着的那個位置被甲字面具的男人意外撲了個空。
因用盡全力,他壓根刹不住。
重重摔倒在地後,甲字面具脫落,露出一張俊俏的臉,臉蛋因為狠狠擦過地上的碎石,挂了彩。
駱雍臉上盡是愕然和失敗後的癫狂怒吼。
蹴鞠無人接應,落地滾出場外。
一聲鑼響,燃香灰燼時辰到了!
人群裡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越少珩半點都聽不見那般,注意力落到腰上。
抱着自己的手臂纖細柔弱,忽然從他腰上滑落,好像沒了聲息。
霍令儀仰面躺倒在地上,聽到勝利的鑼鼓聲,整個人好似放松了那樣,四肢平攤在地上,閉上眼呼吸着勝利的味道。
忽然,她被人半抱了起來。
四肢軟綿,被攬進一道熱燙的,如鋼鐵般剛硬的胸膛裡。
“令儀!”
霍令儀吓了一跳,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戴着狼面具的男人。
驟然對上那雙茶色瞳眸,他眼底的慌亂害怕,緊張擔憂,一覽無餘。
“你怎麼了?”霍令儀驚惶地問他。
越少珩狼狽地躲開她的目光,緩緩将人放下,半跪在地,手撐着膝蓋,難掩怒火訓斥道:“你到底在幹什麼,我不是讓你躲去一邊嗎?”
“有你這麼對救命恩人的嗎,要不是我,你被他撞死了。”霍令儀坐起,伸手指向不遠處被人攙扶起來的駱雍。
她覺得這人真的好沒道理,好歹不分,要不是怕他一個王爺出事,她都不會多管閑事!
越少珩的目光無聲落在她舉着的手上,腕部到掌心連接的部位有一道明顯的擦傷。
是剛才摔倒在地,擦過地面的碎石受的傷。
泥灰和鮮紅的血混雜在一起,看着觸目驚心。
越少珩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一寸一寸碎冰凝結。
霎時,寒冰恍若化作了最鋒利的矛。
霍令儀渾然不覺自己的傷口正絲絲縷縷被疼痛侵蝕,還在為自己救人而努力辯解。
眼前的藍色身影如旋風般一閃而過。
再尋覓的時候,他已經沖到駱雍面前,一拳命中。
來人力道迅猛,将駱雍毆打得節節後退。
駱雍被人打得眼冒金星,火性不比他不小,攥着拳頭就要往來人臉上招呼。
誰料腕上傳來骨裂般的痛楚,他竟是被來人硬生生卸了手腕關節。
他哀嚎一聲,響徹雲霄。
人已經處于眩暈軟弱階段,根本抵擋不住越少珩撕扯衣服的動作,腹部遭受重拳出擊,絞痛得整個人弓起身來。
肩膀和胸口處綁好的銅鐵盔甲統統掉落在地上,發出沉重悶響。
在周圍負責巡視的助教沖上來阻攔,正好看到地上的數塊鐵具。
一時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霍珣見狀,指着那幾個呆愣站在原地的經義齋隊員,沖治事齋的學生高聲喊道:“經義齋作弊!竟然敢私藏兇器傷人!給我抓住他們!”
這樣懲惡鋤奸的好事,治事齋那群熱血上頭的學生怎會輕易放過。
他們不顧阻攔沖破彩帶,跑入蹴鞠場内将那幾個逃跑的經義齋學生圍堵起來。
一時間,整個蹴鞠場亂做一團。
高台之上的蘇祭酒見狀,急得不行,趕緊跟“越少珩”告辭去處理。
柳靖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面一派混亂,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随從小跑着上前,湊到柳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柳靖臉色驟變。
他用力拂袖,額上隐隐有青筋跳動。
眼睛不經意掃過坐在圈椅裡的柳青骊,她清冷的面龐上流露出擔憂的情緒。
對上柳靖的視線,柳青骊靜默地移開,面色如常,冷冷淡淡。
柳靖收回目光,對随從吩咐:“去駱家通知駱謙,叫他過來替他兒子收拾爛攤子。”
随從應是,馬不停蹄地跑下高台去辦事。
柳靖繃着一張臉,忽然笑了一聲:“爛泥扶不上牆,怎麼跟人鬥。”
“青骊,回府了。”
“是,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