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少珩眼睛微微眯起,逐漸變得鋒利。
忖度片刻,開口對其餘人提醒道:“他們一會怕是要有大動作了,不可輕敵,最後一球守好,不能讓他們進球。郭信回,護好你的妻子,霍珣,自己護好自己。”
越少珩難得用這樣謹慎的語氣交代事情,衆人當下便感覺事情不簡單。
瞥向對面,竹簾重新拉起,經義齋衆人的神情和姿态,詭異的變得輕松。
看到他們挑釁的看過來,霍令儀等人頓時福至心靈,感知到了危險。
霍令儀落單,不由發問:“那我呢?”
越少珩掃她一眼,不冷不淡地說道:“自求多福,難不成還求我庇護你?”
霍令儀撇嘴,要她當衆開口求他庇護?她才不求。
但心裡還是無法自抑地忐忑起來。
國子監的蹴鞠賽雖沒有軍隊那種激烈的身體對抗,但始終不可避免的,在争奪球權的時候會有肢體碰撞。
她跑得快,身形靈巧,隻是欠缺些力量,大不了一會往人少的地方躲着就是了。
霍珣連忙接話道:“阿姐,有我來保護你。”
“關鍵時候還得是親弟弟靠譜。”霍令儀心下感動,順帶不忘叮囑道:“阿珣,你也要護好自己,甯願被搶走也不要被傷到。”
越少珩沉聲提點:“被搶走就輸掉了,你也甘願嗎?”
他話裡的意思,隻有霍令儀懂,輸了她的一千兩就真的打水漂了。
霍令儀不理他,緩緩朝中間伸出手來,霍珣會意,馬上第二個壓了上來。
接着是盛娴,再是郭信回。
越少珩不動如松,似乎看不上這種幼稚的做派。
霍令儀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拉起,本以為他會抽開手,但沒有預料那般抗拒,很順遂地被她拉了出來。
面具後的人,幾不可聞地歎息了一口氣,不情不願地将手搭在了最上面。
五個人湊成一圈,齊刷刷地看向霍令儀。
她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環顧面前的四人,擲地有聲地說道:“比起勝負,你們的安全更重要,諸位盡力而為就好,盡人事聽天命。今日諸位對我和阿珣的幫助,令儀銘記在心,日後有需要,令儀必不負所托。”
霍珣跳了起來,争先恐後地補充,生怕落下自己:“還有我霍珣,多謝諸位兄長姐姐的幫助,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提。”
郭信回和盛娴對視了一眼,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好啊,那賽後可得請我們吃頓好的才行!”
霍令儀與霍珣異口同聲:“沒問題!”
鑼鼓聲響,比賽繼續。
這回入了蹴鞠場,霍令儀敏銳地感知到對面的氣勢有些不同了。
不是魚死網破前的最後掙紮,而是勢在必得的兇狠。
裁判把球給了越少珩。
暫停的時候,蹴鞠在治事齋的手裡,比賽繼續,便把蹴鞠交由越少珩開始。
随着一聲鑼響,蹴鞠場上的人全都跑動了起來。
因為他們沒有進球的打算,便帶着蹴鞠往遠離風流眼的地方跑去。
比賽規定,蹴鞠不可落地,不可一人獨占十數之息,因而越少珩身邊需要有人配合。
原定是霍珣和郭信回在他附近接手。
但對方五個人,兩兩一組,将霍珣和郭信回攔截。
雄勁的兩座身軀如山巒合體,一前一後将他們夾擊在中間。
霍珣一聲悶哼,感受到臂膀胸膛像是撞上了什麼銅牆鐵壁,筋骨被撞得生疼。
原來他們所謂的神兵利器,就是在身上裝了鐵闆盔甲!
一群無恥之徒!
那廂霍珣和郭信回都無法及時趕到越少珩身邊,眼看十數之息就要耗盡,戴着狐狸面具的霍令儀跑到他五步開外,揮舉雙手示意。
眼前戴着甲字面具的人,死纏不休叫人惱火,越少珩的胸前腰腹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重擊,野性被激發出來,眼神也變得越發陰鸷。
他把蹴鞠傳給了霍令儀,擡肘給了那人下巴來了一記重擊,随後跟着霍令儀離開。
越少珩力道不輕,那人被錘得眼冒金星。
他險些跪倒在地,撐着膝蓋,好一會才緩過來。
隊友過來與他彙合,隊友問他:“少爺,怎麼辦,時間不多了?”
甲字面具之下的駱雍臉色驟然扭曲起來,如野獸嘶吼般的聲音從面具後面傳來,跟地獄裡來的使者一樣駭人:“一群廢物!不知道從薄弱處入手?都給我去夾擊那兩個矮子,把蹴鞠搶回來,死前都要給老子先進一球!這場比賽要是輸了,你們全家都給我等着一起陪葬!”
其餘四人面面相觑。
但為了家人平安,他們咬了咬牙,緊追上去。
目标明确,就是霍令儀與盛娴。
那兩個瘦弱的小子雖然球技不錯,但瘦胳膊細腿的,一撞就散。
他們分而化之,五個人各自盯梢。
霍令儀在角落裡待得好好的,忽然被一個身材魁梧的學生故意沖撞,霎時肩膀痛麻難忍。
她踉跄了兩步險些摔倒在地,幸好被及時趕來的越少珩攬住肩膀才沒摔倒。
他焦灼的聲音從面具後傳來:“你沒事吧?”
霍令儀忍痛搖頭,倔強不肯服輸,看到霍珣他們勢單力薄,推着越少珩的肩膀讓他趕緊離開:“沒事,你别管我,他們更需要你。”
越少珩有些放心不下,但他的支援迫在眉睫,不可再耽擱,于是低聲囑咐道:“你别管蹴鞠了,盡量躲着他們。”
“好,你小心。”
霍令儀聽話地跑開,身形靈巧地在場地内遊走,不讓人追到她。
場上戰況愈發激烈。
越少珩被幾人擠兌,他毫不退卻,迎身相撞。
身軀碰撞,擠壓,撕扯,純粹是力量上的搏擊,是屬于雄性間的殊死搏鬥。
霍令儀看得心驚膽戰。
看到他們明面上都敢以肘相擊,私下指不定還有什麼陰招。
這樣不要命的踢下去,下場後隻怕受傷不淺。
案幾上的燃香将盡,隻要守好這段時間,不讓他們拿到蹴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