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速、吐字皆不清明的他一直重複着這句話,直到說得比較順口時别寒漪驚恐的表情漸漸平靜,轉而換成一副悲痛的樣子。
“我我沒有……懷……”
她口中呢喃,鬼嘯依稀聽出幾個字,眉頭皺成“川”字,眸子也越來越沉。他抽出那隻被她抓的手轉而握緊她的手,另一隻手從臉上移開,握住肩膀開始搖晃她。
困在夢魇中的别寒漪感受到包圍無意識地向那片溫暖靠近,直到她感覺到有一堵什麼東西将她擋住,于是用頭奮力一撞,大喊一聲“懷哥哥”後睜眼,眸中驚恐濃郁,呆呆地仰頭看着眼前的人。
鬼嘯一隻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托住她仰起的頭,兩人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噴到對方臉上。
濕濡的熱氣令别寒漪恢複一些神智,她看着眼前那張死白而又擔憂的臉搜索着剛剛夢裡發生的一切。
夢裡她回到了小時候,在皇宮和伯懷之玩,玩着玩着突然起了白霧,随後伯懷之不見了。她着急地找,突然就變成長大的樣子,之後從白霧裡走來一個男子。
她看不清模樣,隻覺得那人很瘦很白,看起來有點瘆人。她伸手去抓,下意識地喊“懷哥哥,是你嗎?”
男子好像笑了一聲,朝她也伸手,說:“是我。小漪,别殺我。”
她拼命搖頭,“我怎麼會殺你呢……”
男子笑了笑,眉目溫柔,“殺我也行,我沒保護好你。”
“不,懷哥哥,你去哪了?跟我回去……”她小跑過去,可是不管她怎麼跑,男子如霧一般向後飄,兩人始終隔着一段距離。
她急了起來,動作變得張牙舞爪起來,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抓住他。
“小漪,你要認出我啊,救我!”
“懷哥哥,跟我回去,我救你!”
男子笑意擴散,深情地望了望她後轉身飄遠。她急喊,卻碰到了一堵牆,想也沒想地往上撞去,卻是一個堅實的懷抱。
她看着鬼嘯的臉漸漸結出笑意,那份笑竟與夢中的笑有幾分相似。她本在看書,怎麼會睡過去,還做一個那樣的夢?
有關伯懷之的一切在他身死後她漸漸走出,年少的溫柔小意早就被歲月腐蝕,她有了新的夥伴,最終也有了她的報應。
再次歸來,她對小時候的事愈加清晰,有關伯懷之的一切也都漸漸從時間的長河裡浮現,如今更是夢見他。
這代表什麼呢?
她在心裡搖了搖頭,他早已離開,是她親眼看着的。也許是曆經一世,看清害她的人後,更加想要小時候他對她的那份例外。
如此作想,别寒漪眼神漸漸清明,了然兩人正處于一個什麼姿勢後她猛地将人一推,黑臉訓斥。
“出去!沒有應允你竟敢進來?”
鬼嘯踉跄退開兩步,眼神受傷,垂下眼皮,掩蓋那份酸澀。
“斥悅呢?”
“睡睡、了。”
别寒漪理了理發絲,正了正衣襟後道:“再敢沒有我的應允進來就滾出相府!”
他怔了怔,轉身往茶桌走去。端了桌上他剛剛放置的食盤再回到她面前放下。
“主……人……你……晚晚……沒吃……”
“出去!”
他端起一碗綠豆湯遞至她面前,不容退讓的堅定與平時大相徑庭,這份逼迫無疑是火上澆油,令别寒漪頓時怒氣填胸,随手抓起桌上一本厚重的古籍砸向他。
古籍擦過臉頰從兩手圍起的圈中掉落下去,顴骨處立馬顯現一片紅痕。他定睛看她,又将碗向她移了移。
“餓……吃……”
别寒漪看着怼到面前的湯碗,心裡又氣又急,沒有人可以這樣違逆她逼迫她,尤其這個人還是殺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