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口小兒,大言不慚,”劉顯接了話,“再高貴的身份到了這裡和待宰的羊有什麼區别?快快交代還能免了皮肉之苦,再敢逞口舌之快看本官不饒了你!”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認罪絕無可能,我陸家子孫不接這髒水!”他閉眼,擺出聽天由命的态度。
劉、溫二人一看這副硬骨頭氣得趕緊下令,還一邊催促行刑士兵快點給他點厲害瞧瞧。池禦史一看連忙出聲阻攔。
“二位大人别急,把人打死了這案子還怎麼辦?”
“事實就在眼前,人死了就結案呗。”劉顯說道。
“可他說得也沒錯,動機沒有,仇怨也沒有,就這麼定罪萬一還有真兇不是壞事了嗎?”
溫昀撸起袖子跟他對陣,“不是你參人家在襄京久呆出事嗎,現在不就出事了,淮平侯府那麼可憐的兩母女就這麼陰陽相隔,你還偏袒兇手?”
“我參他是一回事,”池禦史氣不打一處來,也争了起來,“查兇手是另一回事,你不要混為一談。我等食君恩?參他審他都是份内事,凡事講證據,我不過是怕放了真正的兇手。”
“還有什麼真正的兇手,”劉顯一甩手說,“淮平侯府離京多年,孤兒寡母鮮與人聯系,還能有什麼仇家尋仇?進京後除了與他有過接觸外還與什麼人來往過?”
池禦史說:“話是這樣說,萬一被人鑽了空子呢?聖上對我們看重,更不能冤枉了任何一個人。你們動不動就打,打死了就能交差了嗎?”
“你想怎麼辦?是你說武将粗蠻,要先給下馬威。這會兒你來當好人咯,丞相大人也說秉公處理,皇後娘娘更是時刻在問,你來審,你來,看你審出什麼來!”
劉顯甩袖與他隔出一段距離,表示不想與他為伍。
“你們能審,審出什麼了?”池禦史指完他們轉而指陸平疆,“就一身的血?小心我參你們濫用職權,屈打成招。”
“好你個池參瘟,”溫昀也黑了臉,“你參我參少了嗎?朝堂就你一個為君着想的嗎?你不過就動動嘴皮子寫幾個參本,你辦成了哪件事?”
“你還參了我幾次,”劉顯氣憤道,“想把功勞往一個人身上攬,别做夢了,你參我,我不會參你啊!”
池禦史成了衆矢之的,咆哮道:“我為官從來不為功勞,我有稽查百官之責,你們别讓我抓到錯處我就不參。”
“什麼狗屁錯處,”說起這個溫昀就氣,“我夫人不過是克扣了佃戶一點小錢,你就抓着不放,硬是參我一筆。有這個閑情不如好好想想怎麼養家,别一天到晚貓在别人府上打聽。”
“你什麼意思,什麼養家?”池禦史明顯紅了臉。
“誰不知道你那府裡全靠夫人嫁妝支撐。”
這下說到他的痛點了,不管不顧上去要幹架,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劉顯連忙拉架。都是些上了歲數的人,挨了幾下後劉顯大怒,呵斥旁邊看戲的士兵過來拉架。
經過一番周折好不容易将人拉開,幾人氣喘籲籲地在一旁歇氣。
“大丈夫……為國……”池禦史斷斷續續地說,“為民,窮……不改節,豈豈能為……為了幾鬥米折腰。你們這些蠹蟲,搜剮民脂民膏,養得腦滿腸肥豈能懂我的志向。”
這句腦滿腸肥一下子戳到了肥胖的劉顯,他怒目圓瞠,想上去打他卻因為剛剛發了力還沒緩過來隻得作罷,還是不肯服輸,一個勁地罵池禦史老匹夫,靠女人養。而池禦史則罵他吃的全是民脂民膏,裝了一肚子膘,全無半點墨。
兩人你來我往都往對方痛點戳,越說越亂,在一旁歇氣的溫昀跟着躺槍,到最後他也加進來了,分不清誰罵誰,都是練嘴皮子的文官,三人各有千秋。
一旁看戲的士兵努力憋笑,有些忍不住咬着自己的手,有些牙齒咬得咯咯響。陸平疆鼻腔哼了一聲,放松身體來減少痛感。
别寒漪進來時就是這麼一幕亂哄哄的場面。
“原來審案是這麼審的,恕小女子淺薄今日才見到。”
清淩的聲音傳來,三人頓了一下,随後才反應過來,回頭一看竟是她來了。連忙慌亂行禮請罪。
她走至陸平疆旁邊,低頭看了一眼他的狀況,随後說:“三位大人審案着實精彩,不光自己上陣體驗,被審的人也是……”
她停頓一下,随後咬牙切齒地說:“……色彩斑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