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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語文課上,老師帶領大家一起鑒賞古詩詞。肖亦骁的心思從來不在學習上,所以他毫無意外地跑神了,還拿鉛筆捅咕孟宴臣胳膊,一副有八卦要聊的模樣。
孟宴臣專心聽課視若無睹。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你聽這兩句像不像在說皎皎?”
孟宴臣本來嫌棄肖亦骁煩人,不想搭理他,聞言情不自禁地跟着點頭,肖亦骁雖然不靠譜,這句話說得倒中肯。
其實他也這麼認為。
一直等到下課,兩人到走廊裡吹風,肖亦骁眼尖,指着操場上一道纖細窈窕的身影,興奮道:“那不是皎皎嗎?嘿,小丫頭片子在咱面前軟乎乎的,在外還挺有高嶺之花的範兒。”
孟宴臣順着肖亦骁指的方向看過去,顧白月應該是跟王雨潤手拉手去零食鋪了,臉頰一鼓一鼓地吃着幹脆面。
一個男生擋住兩人去路,滿臉燦爛笑意,格外熱情地将手中的巧克力糖遞給顧白月。
距離太遠,聽不見三人在說什麼,不過男生臉上的笑明晃晃地紮眼,莫名惹人讨厭。
顧白月淺淺淡淡地笑,并不接那盒巧克力,同王雨潤繞開幾步接往教室裡走。
肖亦骁哪壺不開提哪壺,撞了撞孟宴臣的肩:“我敢打賭,這小子喜歡皎皎。”
孟宴臣本能地排斥這種可能,“皎皎現在應該以學習為主。”一切影響她學習成績的人,都不該出現。
肖亦骁笑了:“堵不如疏,這種事管不住的。”他趴在欄杆上跟走近了的顧白月打招呼,嘴裡不正經地調侃:“啧啧,我妹真好看,盤兒靓條順,跟個喝露水的小仙女似的,誰見了不迷糊。”
他拍了拍孟宴臣:“嗳,你還不知道吧,大家給皎皎送了一個外号,叫什麼高嶺之花白月光。要不是兔子不吃窩邊草,怕季阿姨跟我拼命,我還真想跟皎皎談談,哥們再怎麼樣也比外面那些野路子強……”
“肖二虎!”孟宴臣終究年少沉不住,氣得額頭青筋直跳,脫口喊了肖亦骁小名,“你要再這麼口無遮攔,我就把你今天英語小測的成績發給肖叔叔!”
肖亦骁怕了:“幹嘛啊,就開幾句玩笑怎麼還急眼了。”
孟宴臣咬牙切齒:“皎皎還小,你要是再嘴上花花亂說話,别怪我跟你翻臉。”
“知道了。”肖亦骁耷拉着臉,“知道的是你把皎皎當妹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她爹呢,咋啥都管呢。”
孟宴臣以不變應萬變,隻固執地說:“皎皎還小。”
……
星期六的時候,季如蘭還沒有回來,顧白月不放心打視頻電話問,季如蘭笑她人小鬼大操心的命。
季如蘭說自己遇到了小學同學,多耽擱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就到家了。
顧白月心頭惴惴不安,勉強對季如蘭笑了笑:“我想你了,媽媽。”
遠在江南水鄉的季如蘭眼眶一紅,差點哭出來,匆匆說了一句:“皎皎乖一點,别鬧媽媽。”
顧白月一晚上沒睡好,反正翻來覆去睡不着,幹脆早早起床,頂着一個大大的黑眼圈,幫花匠叔叔修剪月季枝。
剪下來的花需要精心修理,剔除枯葉和花刺,疏落有緻地插在複古白瓷瓶裡。
顧白月有心事,整個人精神恍惚,花刺紮到手指都沒察覺,還是孟宴臣忽然出聲提醒:“皎皎小心。”
雪白柔軟的指肚冒出一粒殷紅血滴,顧白月反而安慰孟宴臣:“沒事的宴臣哥哥,不疼。”
一貫溫和内斂的孟宴臣失了鎮定,捧着顧白月的手看了又看,語氣裡有着不自知的慌亂:“握着剪刀還敢分心,不是說舞蹈演員的手不能留疤嗎?”
顧白月哭笑不得:“針眼大的小口子,不至于吧。”
孟宴臣強硬地拉着顧白月回房間,“還是消毒處理一下。”
少年少女結伴從花園離開,兩人誰都沒有注意二樓陽台上,付聞櫻端着一杯茶久久伫立,睡裙上殘留着因手抖而濺落的水漬,表情難看……
世上有三樣東西不可掩飾,咳嗽,貧窮,還有……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