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瘋狂而又混亂的一夜,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
一切還要從昨天晚上說起。
孟宴臣萬萬沒想到,葉子如此膽大包天,竟敢挑釁法律,用一塊加了料的帕子将他迷暈。
不過,葉子不知道的是,孟宴臣從小就上體能課,看起來單薄憂郁,其實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還專門學過綁架逃脫相關技能,身體的抗藥性比一般人強多了。
無奈藥性太過霸道,孟宴臣全身虛軟,口不能言,他很聰明地沒有選擇立刻開始反抗,而是偷偷積蓄力量。
葉子顯然是有備而來,以為孟宴臣徹底陷入昏迷,她放心地脫掉反光衣,迅速扯開襯衣領口,又将孟宴臣扣子解開,故意擺出暧昧姿勢,用手機拍下一系列引人遐想的親密照。
這是外面,她有所顧忌,不敢太過分,萬一到了沒人之處……
孟宴臣暗中掐着虎口,勉力保持一絲清醒。
照片拍完之後,葉子從自帶的挎包裡掏出一小瓶酒,打開撒在自己和孟宴臣身上,營造出兩人喝得不省人事,酩酊大醉的假象。
接下來就是門口的崗哨……
她要得可不僅僅是這些令人想入非非的證據,更要登堂入室的資本。
葉子攙扶着孟宴臣,跌跌撞撞往泰和公寓走,一邊走,一邊似模似樣地輕聲埋怨:“孟總,您慢點,您今晚也喝得太多了……”
保安亭裡隻有一個人值班,葉子亮出孟宴臣的身份,保安隊長看了一眼,見果然是孟宴臣,一副喝得醉醺醺的模樣,連忙放行。
“救……救我……”
孟宴臣抓住一線生機,見縫插針地向那保安隊長求助,可惜他渾身無力,嗓音喑啞,心底漫上一股炙熱,燒得整個人口幹舌燥。
“孟總,我們往這邊兒走。”葉子忽然提高嗓門,将孟宴臣的微弱聲音壓了下去,半摟半抱地帶着他往裡走去。
夜深人靜,小區裡已經很少看到人影,即便孟宴臣垂死掙紮,也沒人能夠救他于水火。
那麼優雅迷人的孟宴臣,就要成為她的男人了……
李平安巡邏回來,隔着扶疏花木,看到一個女人扶着孟宴臣走路,他想着必定是孟總的妹妹孟賀卿來了,于是熟絡地打招呼:“孟三小姐,晚上好啊。”
那女人背對着路燈沒有說話,一把将孟宴臣的手攥住,匆匆攙着他走了,動作很是急切。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李平安直覺有蹊跷,他問保安隊長:“孟三小姐回來了嗎?”
隊長搖搖頭,笑意古怪:“不是孟三小姐,是另一個女人,看樣子十有八|九是孟總情人,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
李平安難以置信:“孟總不是這樣的人……”
保安隊長嗤笑:“你生瓜蛋子一個,懂個屁!咱們這小區裡進進出出哪個不是厲害人物?瞧着人模狗樣,背地裡還不是搞三搞四,我見得多了。”
“不對……”
李平安固執己見,“孟三小姐上次來,專門給我們送了水果,說她哥哥經常一個人在家,讓我們臨近年底注意安全,多去孟總那層樓巡視兩圈,隊長你都忘啦?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萬一出點事,我們怎麼跟三小姐交代?!”
保安隊長嫌麻煩,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要去你去!别怪叔沒提醒你,撞破了孟總的好事,夠你小子喝一壺的!還天天孟三小姐孟三小姐,以為人家看得上你啊?”
李平安任他奚落,自己拿了手電筒,大步跑了出去。
葉子知道孟宴臣所住的單元和樓層,萬幸的是,她不知道開門密碼,隻好輕聲誘哄:“孟總,您把密碼告訴我,好不好?”
孟宴臣自然不肯配合地輸入數字,他趁葉子不注意,不停朝樓道裡的監控攝像頭比劃110的手勢。
見孟宴臣閉緊嘴巴,一語不發,葉子努力回想她背誦下來的孟宴臣家庭信息,用他個人生日,家人生日,一個個嘗試。
“喂!”
千鈞一發之際,李平安終于趕了過來,他從電梯裡跑出來,大聲喝問:“你是誰,為什麼在這兒對孟總拉拉扯扯?!”
糟了!看來今天要功敗垂成了……
葉子想也不想掏出防狼噴霧,朝着李平安狠命摁壓,最終不甘心地看了看面色潮紅,雙眸迷離的孟宴臣,一個箭步沖進樓梯間。
“别跑!”
李平安用衣袖胡亂擦了一把眼睛,看清孟宴臣氣喘籲籲,冷汗涔涔,好心地過來幫忙:“孟總您還好嗎?您是生病了嗎?要不我給您妹妹打個電話……”
他說前兩句話時,孟宴臣深陷泥淖,毫無反應,唯有聽到妹妹一詞,仿佛心底最深處的寶物被碰觸,隻得死死咬住舌尖,“不,不要,千萬不要……”
如此狼狽,如此不堪的孟宴臣,絕對不能出現在顧白月面前,他用最後一絲兒力氣摁下密碼,打算将自己關在房間裡。
此時此刻,他多麼慶幸皎皎不在家,多麼慶幸媽媽要給皎皎置辦年貨,喊她回老宅去住……
“嗳,您慢點。”
大門打開,李平安想要扶孟宴臣回卧室,但孟宴臣已然神智昏沉,隻剩下野獸般的防禦力,他潛意識抗拒别人踏足自己的領地,更厭惡别人的靠近,“不……不用。”
一片混亂中不知是誰撞到了鞋櫃,地毯也亂了一角,李平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孟總您好好休息,我出去轉幾圈,看能不能抓到那個賊。”
他以為葉子是奔着孟家錢财來的。
外人離去,孟宴臣手腳虛脫一般,他強撐着跌跌撞撞走進房間,短短一段路已是大汗淋漓,四肢百骸好像有無數火焰燃燒,将人死死釘在油鍋上炙烤。
濃濃夜幕中,他近乎本能地呢喃:“皎皎,皎皎……”
……
“皎皎……”
“皎皎……”
一聲又一聲的呢喃,綿密如煙川雨霧。
顧白月霍然從夢中驚醒,微微一動,身體便傳來異樣的酸疼感,她咬着嘴角輕輕抽氣:“嘶……”
此番變故來得猝不及防,完全打破了顧白月一貫認知,她不得不承認有些自亂陣腳。
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們恍若鴛鴦交頸,巫山雲雨,那般親密無間,不分你我……
顧白月的臉不受控制地燒灼起來,染上一片绯紅,霞光月韻,妩媚天成,是在此之前完全不曾顯露過的嬌态,風情無限。
哥哥明明給過離開的機會,她也不是不能想辦法脫身,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縱容他一錯再錯呢……
看到他情緒失控,幾近崩潰,那一瞬間柔軟下來的心腸,僅僅是因為多年來青梅竹馬,相依相伴的親情嗎?
這是全然陌生的領域,顧白月有一點無所适從,她極力清空那一絲絲悸動,不敢再信馬由缰地思考下去。
當務之急是要先解除困境……
早在孟宴臣強勢地将顧白月撲在床榻上時,她就确認孟宴臣中了算計,他身上有淡淡苦藥味,雙目赤紅煎熬,是瀕臨深淵,随時都可能墜落的凄然姿态。
如果要問這世界上誰會時時刻刻為顧白月擔心,牽腸挂肚,唯恐她受一點點傷害的話,那麼正确答案未必有顧白月自己,卻一定囊括孟宴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