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地下看不到一點光,啪嗒——滴滴液體墜落在幹涸的唇角,那張枯白的唇微微張着,本能地渴望着這生命之源。
肉翅根部的血已經凝固,隻露出一片被利刃切割開的尖長豁口,隻要那執刀的人再堅定一些,這堅韌的肉翅就會被連根切斷!
魔物強大的自愈能力已經讓臉上的劃痕隻剩下淡淡的痕迹,因失血過多而造成的身體損傷已經在慢慢修補。
伊利亞是清醒着的,但他仍然動彈不得,仔細看去,他的額頭上被按下了一顆血指紋,這是亞伯拉罕以親魔之血的威力按下的禁制,禁锢住他全身的魔力。
沒有了魔力,他完全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孩,随便來一個異種或魔物闖進這裡都可以輕易地殺死他。
石壁在震動,敲擊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起——有人來了!
會是誰呢?是……江橫舟嗎?
伊利亞雙目圓睜,血紅的眼睛盯着發出聲音的那處,他想大叫,想嘶吼,但他完全發不出聲音……
敲擊的聲音停下,忽然,一陣巨力傳來,從遠處的石壁一直震動到周邊——砰!
這狹小的空間碎裂了!
伊利亞心髒劇烈跳動,激動的情緒湧入四肢百骸,他感受到了異種身上熟悉的異能波動——這是江橫舟!
壓在身上的碎石被細緻地拂去,柔和的月光落入伊利亞眼底,他在看清來者的一瞬間眼中就蘊出了大顆的眼淚。
江橫舟在看到伊利亞的第一時間似乎是愣住了,嘴唇微張,卻顫抖着說不出話,半晌才輕輕地貼住伊利亞的額頭,沉沉地舒出一口氣:“終于,找到你了……”
伊利亞隻大顆大顆地掉眼淚,江橫舟注意到他的異狀,急急地去摸他的身體:“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眼神觸到伊利亞幾乎被砍到三分之一的肉翅根部時,眼眶驟然一縮,劇烈的疼痛從胸口底部泛上來,幹澀地戳着心髒。
庫克仔細觀察着伊利亞,道:“他被施加了魔物的血緣禁制,不能使用魔力,不能動也不能講話。你用異能試試看能不能沖破。”
伊利亞還是一言不發地流淚,眼神裡有帶着喜悅的委屈。
江橫舟立刻握住伊利亞的右爪,異能順着經脈流入魔物身體,絲絲縷縷地彙入那身體最深處的魔息之海。
熟悉的感覺再一次席卷全身,伊利亞舒服得心髒都在顫抖,暖洋洋的能量沖刷了他因過度匮乏而将要枯竭的身體内部,一種暢快又暗含期待、渴望的因子融入了他的眼神。
江橫舟輕易地讀懂了他本能欲|望的表達,繼續不遺餘力地傳輸異能。
迷蒙而柔軟的月光薄薄地灑在伊利亞身上,在看不見的維度中,這精粹的月光源源不斷地化作微弱的光暈融進了伊利亞的皮膚。
伊利亞的眼睛急速地眨起來,翠綠眼眸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爍着爆裂……
瞳孔倏地放大又縮小,額頭上的血指紋消失,伊利亞身體顫抖了一小下,他沖破了亞伯拉罕的禁制!
“江橫舟!”
能動了的伊利亞立刻抱上江橫舟的腰,伏在他頸窩窸窸窣窣地哭。
江橫舟摸着他的頭和角,貼在耳邊緩緩說着安慰的話。
庫克在二人後面露出個有些苦澀的笑容:“你帶伊利亞走吧,把他安排到安全的地方。”
江橫舟轉過頭來:“你去伊斯拉木監獄?”
庫克堅定地道:“現在伊利亞也找到了,我要去找森塔納,我要把她救出來。”
伊利亞立刻從江橫舟的懷裡擡起頭看向他,目光接觸的一瞬間,伊利亞看到了庫克眼睛中的笃定。
他用濕漉漉的眼睛看着江橫舟:“我也要去,媽媽被亞伯拉罕關在那裡,亞伯拉罕要用四大魔族打開幽冥之門,媽媽她們現在很危險……”
江橫舟溫柔地擦掉伊利亞的眼淚,碰住伊利亞的臉,露出個安慰的微笑,:“好,我們去把你媽媽救出來。”
走到如今這地步,是死是亡,總要拼過,他有預感,一切都将這裡塵埃落定。
---
十五層樓高的塔樓在月光之下呈現烏黑色,立于最高層的探照燈以勻速畫圓劃過監獄的所有建築。
高大而厚重的牆壁阻擋了所有窺視的視線,整座監獄在月光下竟然沒有一絲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