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爾諾未答她,隻是用自己的手指去觸摸她的指尖。
擦了多次後,她甚至開始用力的按壓,思語的臉上漸露出一絲痛色。
“弄疼你了?”蘇爾諾謙然道,停下了按壓指尖的動作,拉着思語徑直出了庫閣。
裴甯澄幾步從後面追上他們。
蘇爾諾正在晨曦下舉着思語的手,仔細研看她的指尖。
這麼維持了一會,蘇爾諾終于松開了思語的手,露出兩分笑意:“我怎麼沒想到呢。”
她側目看向裴甯澄,“我找到解蠱的方法了。”
裴甯澄自然也異常欣喜,這時葉奎從前廳匆匆跑過來。
他憂心忡忡地禀告道:“大人,長公主和鎮國侯爺來了,他們勒令立刻把榮安郡主送回家。”
“哼,早料到了。”裴甯澄沒有一絲意外,“讓他們在那等着。”
“這……”葉奎遲疑着。
隻是鎮國侯還能拖一陣,長公主是半刻都等不了的角色。
“隻管去,我即刻來。”
葉奎隻得硬着頭皮回到前廳。
裴甯澄冷哼了兩聲:“白跟了我這麼久。”
“你幹嘛不去前廳?”蘇爾諾也深知長公主的脾性,有些犯杵。
“先說解蠱的事。”他盯着她,稍帶了點急促,“若是我們再不做點什麼,康王謀反一案屬于榜上釘釘了。”
蘇爾諾反而看向莫名的思語,臉色沉重,“思語,可能會很痛。”
思語瞪大雙眼,清麗脫俗的臉上已然顯出痛色,口中喃喃:“怎麼會……痛?”
她的神色像是真的感受到疼痛。
蘇爾諾心底陡然下沉,抓住她的手臂,“你想到什麼了?”
思語在一陣茫然後念叨起主人來。
“主人,肯定在找我。”她說着便轉身往外跑,好在裴甯澄更快,将迅疾而出的姑娘攔住。
“放開我……”
蘇爾諾甩出袖中銀針朝思語的後頸紮去,下一瞬便閉眼癱軟在她懷中。
*
寒冬臘月,寺正陸炳文在前廳汗流浃背,隻因為坐着的這兩樽大佛怒容滿面,而裴甯澄卻遲遲未來。
一聽到腳步聲,陸寺正身軀一震,趕緊說:“裴大人來了。”
“裴甯澄,做了大理寺卿,可是讓我好等。”
安甯長公主端坐在太師椅上,看見裴甯澄便開始發難。
一旁的鎮國侯也是怒容滿面,立刻逼迫道:“筝兒已經在大理寺被盤問許久,她身體不好,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拿什麼賠我這個女兒?”
“都說新任的大理寺卿斷案神速,怎麼到了康王謀反案,證據确鑿,你們卻遲遲不結案,反而扣着筝兒?”
裴甯澄不疾不徐地給公主見禮:“拜見長公主殿下,方才實在是脫不開身。”
鎮國侯在旁邊冷諷道:“大理寺卿還真是日理萬機,連長公主都沒時間見。”
“侯爺,此言差矣,長公主身份尊貴,我豈有不來拜見的道理。”裴甯澄彈了彈衣袖,噓看着鎮國侯,“實在是不敢違皇上口谕,皇上在病中也時刻記挂此案,我方才正給皇上上奏。”
鎮國侯吃了個啞巴虧,冷冷地偏頭過去。
長公主哼笑了聲:“你明知父皇身體抱恙,還用這個案子去打擾他。”
“不敢違皇上旨意,那日在紫宸殿,皇上親口禦言要每日禀奏。”
長公主也是語塞,轉而說起要接宇文筝回府治病。
裴甯澄隻是微微一笑:“榮安郡主在大理寺上房住着,并無發病症狀,目前案情尚且不清楚,是不能回府的,不過公主和侯爺還會能見一見郡主的。”
話音才落,一身淡紫色織錦對襟短襖的女子跨入廳内,女子面上蒙着層白紗低垂着頭,頭上的金钗步搖徐徐而動。
長公主愣神片刻,直身叫道:“阿筝,你可還好?”
鎮國侯爺見到愛女更是激動,一骨碌起身奔到愛女身邊,抓住她的手,又不解地問:“筝兒,你沒事吧?怎麼還帶着面紗?”
緊随其後的蘇爾諾暗自勾了下唇,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通州春香樓的老鸨曾言,帶走思語的男子挑了很久都沒挑中姑娘,直到看見思語。
莫非夏侯過那時的用意便是挑選代替宇文筝的女子。
思語和宇文筝的身段幾乎一樣,再用易容術,幾乎能以假亂真。
夏侯過的真實用意到底是什麼?
蘇爾諾看向思語。
這姑娘大概不敢說話,隻稍擡眼瞟了眼自己的父親,任由鎮國侯将她按在八仙椅上。
鎮國侯面露奇怪,“筝兒,你怎麼都不說話?”
思語飛快地看了眼蘇爾諾,才開始說道:“我很好,父親不必擔心,隻是昨日在宴席上吃了點松子百合酥,臉上起了疹子。”
鎮國侯這才了然地點頭:“你從小對松子過敏,竹香怎麼伺候的。”
“是我貪嘴了。”
長公主卻皺眉道:“何時起的疹子?我看着你吃的百合酥,當時不是好好的?”
思語語塞,不知道該如何答,求助地看向蘇爾諾那邊。
“你看蘇大人做什麼?”長公主起身,走到思語身邊轉了幾圈,“給我看看嚴不嚴重。”
語閉,長公主的手便揭開了思語的面紗。